王強還是習慣待在相對溫暖安全的駕駛艙裡,透過結著薄霜的玻璃觀察甲板上的作業情況。
然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船長尼古拉並沒有留在駕駛台指揮,而是親自披上了厚重的防寒服和防水雨衣,戴上皮手套,準備往狂風呼嘯的甲板上走去。
窗外,天色明顯暗了下來,風聲變得更加淒厲。尼古拉一邊係緊雨帽的帶子,一邊罵罵咧咧:“該死的天氣!又起風了!”
王強忍不住問道:“尼古拉船長,這種時候,你還需要親自上陣嗎?在裡邊指揮不行?”
尼古拉轉過頭,臉色是少有的嚴肅:“王,捕撈帝王蟹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工作之一!尤其是在這片變幻莫測的凶險海域!
你知道嗎?平均每艘捕蟹船,每個捕撈季都可能要死一個人!我不能隻讓我的小夥子們去麵對危險!”
王強聽得心裡一咯噔,撓撓頭,有點不自然地笑道:
“我擦…老尼你彆整得這麼懸不楞登的,怪嚇人的…”
他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孟超,低聲問:“超子,咱簽的那合同,條款看清楚了吧?出現安全事故跟咱沒關係,是吧?”
孟超沉穩地點點頭,確認道:“放心,合同裡明確寫了,船上人員的安全事故由船方全權負責,與我們包船方無關。”
另一邊,柱子好奇,也裹得嚴嚴實實地跑到船舷邊想近距離看看。
剛出去沒一分鐘,就被外麵的情況嚇了回來。
大風像野獸一樣嚎叫著,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一個個巨大的白頭浪。
浪花狠狠地砸在船舷上,冰冷的海水瞬間衝上甲板,讓本就濕滑的甲板更加危險。
船體隨著巨浪劇烈地搖晃起伏,固定在甲板上的沉重機械臂和吊機的鋼鐵掛鉤,像巨大的鐘擺一樣不受控製地甩來甩去,發出令人膽寒的呼嘯聲。
柱子連滾帶爬地逃回船艙,脫掉濕漉漉的外套,臉色發白,牙齒都有點打顫。
“三…三哥!快!給我根兒煙壓壓驚!臥槽,太嚇人了!”
王強遞給他煙,問道:“怎麼樣?外麵啥情況?”
柱子點煙的手都在抖,哆嗦著搓搓手夾了一根兒煙。
“臥槽!這一下子就變天了,真他娘的冷啊!風大得能把人吹跑,最嚇人的是那個幾把掛鉤,甩來甩去,跟個流星錘似的!這要是不小心被刮到一下,腦袋直接開瓢啊!”
看向窗外那些在風浪中依然堅持作業的船員,王強感歎道:“這真是玩命的工。
我好像以前在哪個紀錄片裡看過,這種捕蟹船,死亡率確實高得嚇人。”
周德山在一旁沉聲道:“工資高,風險也大,都是拿命換錢。”
柱子抬起自己的手套,上麵剛才沾了點海水,此刻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你看!我就出去這麼一會兒!那些工人一直待在甲板上,戴著皮手套抓著濕漉漉的繩子和鐵籠子,這不得跟抓著冰坨子乾活一樣?太難受了!”
王強的目光則一直追隨著尼古拉船長的身影,他注意到,尼古拉上甲板後,並沒有去管那些危險的搖擺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