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不是隻有劉混康，郭天信和郭京謹慎的暫避劉混康。
殿中王老誌卻是補了一句：“總要林道長講解才好。”
王老誌、劉混康和郭天信、郭京是兩類道士，前者更趨於道家，可以說他們的成就不全是靠神叨。郭天信和郭京不願有人分寵，王老誌不會介意多個林靈素。
趙佶兩手一拍：“王仙師慮得周到，還是得請林道長在開封多盤桓一段時日。”
劉混康有些慌，想怎麼略過這一節，這事要是落定，他覺得得罪的不僅是自己這個女兒，而是那個一直在中間幫著他們父女轉圜的楊元奇。
林靈素接口道：“天庭也好，朝堂也罷。官家得天所望成為大宋的官家，卻又憶不起前塵往事，想來更是希望官家認真經營這個朝堂，將來事畢回歸天庭。”
林靈素這話實在有勸誡之意，彆管那個天庭了，好好做大宋的官家就是！
趙佶這時候很是興奮，壓根沒聽出林靈素內裡的涵義。說道：“天上人間總要多點聯係才好！”
林靈素這時候道：“天庭多有慈悲，同樣有人會犯錯，但多半是給他機會修正，比如貶入人間修行，來日重返天庭。”
趙佶愣了愣，他是想知道天庭有哪些神仙，怎麼林靈素這個道長說起這個。
林靈素看到趙佶不語，繼續道：“朝堂亦然如此，有人做得對，也會有人做得錯。對於有些錯誤不用過於苛責。”
郭天信久居朝中，聽出林靈素這話意有所指，問道：“林道長這話何解？”
林靈素道：“我在西北鹽定路多年，那裡多有貶謫之人，我和他們多有相交，朝堂方略，我不懂。郭京道長能感應武曲星宮將士下凡，想來那些一榜進士多和文曲星宮有牽連。就朝堂而言，不該對他們苛責過甚。”
趙佶這下聽懂了，鹽定路有當年舊黨太多貶謫之人。
劉混康趕緊接話緩解道：“官家，林道長不過認為當善待貶謫出朝的人，也為積累善緣，指不定哪個也是星宮下凡，官家百年後，在天上也好見麵。”
這時候，和劉混康一向不怎麼對付的王老誌沒落井下石。
王老誌道：“官家，所謂天人感應就是如此，所行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對應。當年，中樞立黨人碑，不過兩年，官家就覺得處罰過重，廢掉此枷鎖，不再追索。現在這些人不就在地方為朝堂辦事，對應神官貶謫下凡。也不見神官能輕易回歸天庭啊。”
趙佶這次真的開懷了，這往事一樁樁一件件不就是如此？！至於舊黨貶謫出朝不就該老實待在地方。至於黨人碑，上天示警，他馬上下罪己詔廢止，才有今日之盛世。
趙佶哈哈道：“果真如此。”隻是王老誌這話落定，舊黨回朝有趙佶一朝怕是難了！
劉混康擔心林靈素多言，接口道：“今日林道長既然說起，官家多給他們禮待就是！”
趙佶嗯嗯點頭，關於在地方為官，朝堂多給點福祉還是不必吝嗇。事實，朝堂新舊之爭隨著舊黨老一輩落幕，也遠沒有當年那種殘酷。這裡的殘酷不是指朝堂裡麵的爭權奪利，而是新舊兩黨之爭，當年的舊黨早已式微。
林靈素沒再多言，劉混康多慮了。她又不是要為誰說話，她不過是把話題岔開，隻是這個話題是心有所思而已。
……
……
史載：
林靈素初為宋朝神霄派道士，顯名於外自任天波楊府真人起。有傳言，林靈素持有天庭之說，對宋官家趙佶影響甚深，不可信。其後半生得楊家所寵，並無類似言語。
林靈素終期一生，做的是道歸道人歸人，宗教信仰獨立於鬼神之說之外。這恰恰是楊家對佛道各教遵行的法則，極有可能是他對道教的理解影響了楊家。另有一說其曾為宋朝舊黨謀福祉，同樣無可考證。楊家始於西北，多有宋舊黨遺人，應是有人因林靈素和他們多有相交，杜撰此事。恰恰因其和儒家相交甚早，其天庭之論出自於她手應是謬傳，該是有人想借其名聲做實神鬼之說。
……
……
上清宮。
劉混康、林靈素和楊元奇再次坐在一起。
劉混康改變了想法，不想林靈素留在開封陪他最後的時日。趙佶對林靈素的喜歡肉眼可見，哪怕林靈素不說天庭，他也認為那是林靈素的自持。林道長既然感應不到天人，就不沾這個因果。這是什麼？得道之誌的選擇。劉混康和王老誌不也是如此！
林靈素說：“官家因不喜我的言語才對啊。”
劉混康道：“官家對道士不同，道士不是他的臣子。持平而論本就是有道之士的做派，今天在宮中你給他的感覺恰恰就是如此。”他不就是這麼起來的。
說到這裡，劉混康有些懊惱，這其實增加了林靈素離開的難度。一個簡在帝心的人要走會更麻煩。
楊元奇緩過初聞這場事過程時候的忐忑，現在心情安定不少。說道：“既然官家如此寵信道教，劉仙師想個和神仙掛鉤的理由，讓林靈素回去不就結了。”
劉混康呆立當場，真是身在其中就糊塗。趙佶這麼認定林靈素是有道之士，有道之士總有自己的仙家事要辦，需要的是一個恰當的理由。
劉混康點頭：“楊小子是有辦法了？”
這下把楊元奇給問住了：“沒有，你們道教沒有？東土大唐都可以取個真經，道教不行？哦，老子青牛出關，就是方向不對啊。你們這麼大的道教總會有些大事要辦吧。”
劉混康詫異楊元奇這思路清奇，林靈素卻是知道楊元奇在胡謅了。在西北定邊時候的夫君不就這樣，他能想出要乾什麼，至於怎麼乾他就不管了，他隻會去想誰來乾。
林靈素說：“又貧嘴了。”不過林靈素心情大好，楊元奇確實說到了一個解決的方向。她本就是清風寨護寨真人，清風寨總會有需要她的理由，說法神叨一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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