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司的雪下得悄無聲息，像無數片碎玉從天上飄下來，給鎮魂木的枝椏裹上了層白絨。月鹿臥在新搭的木棚裡，銀白的絨毛上沾著星塵，偶爾抖一下耳朵，讓棚頂的積雪簌簌落下。李陽蹲在棚邊，手裡捧著碗溫熱的星塵粥——用落星穀帶回的星塵和新麥粉熬的，碗沿冒著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細小的冰晶。
“慢點喝，”他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粥，“樹靈說這粥能幫你恢複能量，彆燙著。”
月鹿伸出舌頭舔了舔勺子，鹿角上的藤蔓輕輕晃了晃，像是在道謝。棚外傳來趙山河的大嗓門，他正和周野給雪地摩托換履帶，金屬碰撞聲在雪地裡傳得很遠。
“我說周野，你小子行不行？這履帶都裝反了！”趙山河的聲音帶著戲謔，“當年在神之領域沒學過機械維修？”
周野的聲音有點悶，大概是被雪迷了眼：“我們神之領域用的是懸浮車，誰用這老古董。再說了，你裝的刹車線都快磨斷了，還好意思說我。”
小林抱著記錄冊從圖書館跑出來，圍巾把半張臉都埋住了，隻露出雙亮晶晶的眼睛。“你們快看！”她把冊子舉得高高的，封麵上落了層薄雪，“奶奶的日誌裡夾著張設計圖，是‘星塵引擎’的圖紙！說能把星塵轉化成動力，比燃油機環保十倍！”
阿刺從麥囤後麵探出頭，手裡攥著把新磨的麥種，雪落在他的睫毛上，讓他看起來像隻圓滾滾的雪兔。“我的麥子能當引擎燃料嗎？”他跑過來，麥種在掌心晃出細碎的響聲，“樹靈說新麥的澱粉含量高，說不定能轉化成能量。”
李陽的地脈花在掌心轉了個圈，銀白色的光霧順著木棚的縫隙往外飄，在雪地上拚出個引擎的輪廓——和小林手裡的設計圖一模一樣。“可以試試，”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月鹿的星塵能激活麥種裡的能量，說不定真能造出星塵引擎。”
東方嘉木踩著滑雪板從實驗室滑過來，懷裡抱著個金屬盒子，盒子表麵刻著深礦計劃的標誌。“剛破譯了奶奶留下的加密文件，”他把盒子放在雪地上，打開時冒出股白氣，裡麵躺著塊巴掌大的星塵晶體，“這是‘星塵核心’，當年奶奶沒來得及完成的實驗品，說是星塵引擎的心臟。”
趙山河湊過來看熱鬨，用手指戳了戳晶體，被凍得一哆嗦：“這破石頭能當引擎？怕不是燒起來就成煙花了。”
月鹿突然從棚裡走出來，鹿角輕輕碰了碰星塵核心。晶體瞬間亮起藍光，在雪地上投出個複雜的能量矩陣——正是設計圖上的引擎核心結構。小林的記錄冊突然自動翻頁，停在奶奶寫的備注旁：“需月鹿星塵與地脈能量共振，方可啟動核心。”
“看來得去趟落星穀，”李陽指著矩陣中心的空缺，“這裡少了塊‘引星石’，日誌裡說隻有落星湖底才有。”
阿刺立刻把麥種揣進懷裡：“我去！我的麥子在落星湖紮了根，能幫我們找引星石。”
趙山河把雪地摩托的履帶踹了踹：“算我一個，正好試試這老古董的性能。周野你也來，省得你在通玄司閒著發黴。”
周野正在檢查星塵核心的能量讀數，屏幕上的曲線平穩得像湖麵：“我得帶著地脈羅盤，落星穀的磁場會乾擾定位，有羅盤能保險點。”
小林把設計圖折好放進背包，又往懷裡塞了包醒魂草：“我也去！奶奶的日誌裡說引星石周圍有星塵蟲，怕光，得用醒魂草的氣味驅趕。”
李陽最後一個上車，月鹿跟在車後，銀白的身影在雪地裡格外顯眼。“你留在通玄司，”他摸了摸月鹿的頭，“守護好世界樹的種子，我們很快回來。”
月鹿晃了晃鹿角，轉身跑回木棚，臨走時抖落的星塵落在雪地上，像撒了串引路的燈。
雪地摩托在雪地上留下兩道平行的轍痕，趙山河把油門擰到底，引擎轟鳴著衝上斜坡，讓坐在後座的阿刺尖叫著抓住他的衣角。周野開著另一輛跟在後麵，車鬥裡裝著星塵核心和工具箱，風把他的圍巾吹得獵獵作響。
“慢點！”小林坐在李陽身後，手裡緊緊攥著記錄冊，“前麵有冰縫！”
李陽及時刹車，摩托在冰麵上滑出半米遠，差點栽進一道寬約兩米的冰縫。縫裡黑黢黢的，隱約能聽到水流聲，偶爾有星塵順著裂縫飄上來，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奶奶的日誌裡說這是‘星脈縫’，”小林探頭往縫裡看，“下麵連著落星湖的地下水係，引星石的能量會順著裂縫往上冒。”
阿刺突然指著裂縫邊緣的冰麵，那裡長著幾株綠色的幼苗——是他留在落星穀的麥種，順著地下水係長到了這裡。“它們說引星石就在下麵，”少年的眼睛亮得驚人，“還說有星塵蟲在守護，黑壓壓的一片。”
趙山河從工具箱裡翻出根登山繩，往冰縫邊的岩石上一係：“我下去看看。周野你在上麵拉著繩子，李陽你們準備好醒魂草，萬一我被蟲咬了……”
“呸呸呸！”阿刺急忙打斷他，“說點吉利的！我的麥子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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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山河把醒魂草綁在腰間，抓著繩子往下滑。冰縫裡的寒氣比外麵重十倍，凍得他牙齒打顫。快到穀底時，他果然看到片黑壓壓的東西在蠕動——是星塵蟲，通體漆黑，隻有眼睛發著紅光，正圍著塊拳頭大的藍色石頭打轉。
“找到了！”他喊了一聲，掏出鐮刀往蟲群裡扔了把醒魂草粉。蟲群像被燙到一樣散開，露出下麵的引星石，石頭表麵的紋路正隨著星塵的流動輕輕閃爍。
他剛把引星石揣進懷裡，蟲群突然又圍了上來，這次的數量比剛才多了十倍，像團黑色的潮水。趙山河揮起鐮刀砍過去，母巢碎片的藍光在蟲群中炸開，讓幾隻星塵蟲瞬間化作星塵。
“拉我上去！”他抓住繩子晃了晃，“這破蟲子殺不完！”
周野和李陽合力把他拉上來時，趙山河的褲腿已經被蟲咬出了幾個洞，露出的皮膚上起了片紅疹。小林趕緊掏出醒魂草汁液往他腿上抹，紅疹很快就消了下去，隻留下淡淡的白痕。
“這引星石真邪門，”趙山河把石頭扔給李陽，“蟲群跟瘋了似的護著它，好像裡麵藏著啥寶貝。”
李陽接過引星石，地脈花的光霧立刻纏了上去。石頭突然發出一陣嗡鳴，表麵的紋路與星塵核心的矩陣完美契合，在雪地上投射出完整的引擎藍圖。“它不是邪門，”李陽的指尖微微發燙，“是在等我們激活它。”
回程的路上，月鹿不知何時跟了上來，銀白的身影在雪地裡像道閃電。它跑到李陽的摩托旁，鹿角輕輕碰了碰引星石，讓石頭的藍光更盛。李陽突然明白，月鹿早就知道引星石的存在，它不是不想跟來，是在通玄司守護著更重要的東西。
回到通玄司時，世界樹的種子已經破土而出，嫩綠色的芽尖頂著雪，在陽光下閃著光。樹靈的綠影在芽尖上晃了晃，葉片上的星紋與引星石的藍光產生共鳴：“你們回來得正好，種子在等星塵核心激活共生基因。”
眾人把星塵核心和引星石放在種子旁，月鹿走上前，鹿角輕輕覆蓋在核心上。星塵、引星石、種子和月鹿的能量瞬間連成一片，在雪地上形成個巨大的光繭，把所有東西都罩在裡麵。
光繭裡傳來細微的劈啪聲，像種子在抽芽，又像引擎在啟動。趙山河蹲在光繭外，手裡攥著塊星塵晶體，眼睛瞪得溜圓：“這光繭裡的能量快趕上十個噬能水母了，彆炸了吧？”
小林的記錄冊突然自動書寫起來，筆尖在紙上劃出流暢的線條，很快就畫出了完整的星塵引擎——和奶奶的設計圖分毫不差，隻是在引擎蓋的位置多了個地脈花的標誌。“是奶奶的意識！”她捂住嘴，聲音帶著哭腔，“她一直在幫我們！”
光繭漸漸散去時，世界樹的幼苗已經長到半米高，莖稈上纏著星塵編織的脈絡，葉片上泛著月鹿的銀光。星塵核心嵌在幼苗的根部，引星石化作層薄膜，包裹著引擎的雛形——那引擎竟長在了樹乾裡，隨著幼苗的呼吸輕輕轉動，發出細微的嗡鳴。
“成了！”阿刺跳起來，新麥種在他掌心發芽，嫩芽纏繞上引擎的葉片，“我的麥子也能參與進來！”
趙山河摸著引擎的金屬外殼，上麵還帶著星塵的涼意：“這玩意兒真能跑？改天裝在雪地摩托上試試，保準比趙老四家的雪橇快。”
周野正在用探測器記錄能量數據，屏幕上的曲線像首流動的歌：“能量轉化率達到98，零汙染，奶奶的設想真的實現了。”
李陽看著會呼吸的星塵引擎，又看了看月鹿——它正臥在幼苗旁，鹿角上的藤蔓與樹乾的脈絡連在一起，形成個完美的能量循環。地脈花在他掌心綻放，銀白色的光霧與引擎的藍光相融，在雪地上拚出個巨大的“共生”二字。
他知道，星塵引擎隻是個開始。奶奶的遺願、深礦計劃的秘密、世界樹的未來……還有太多的故事等著他們去書寫。但此刻，看著雪地裡發光的幼苗，聽著引擎細微的嗡鳴，感受著月鹿傳遞過來的溫暖能量，他突然覺得，所有的未知都充滿了光。
棚外的雪還在下，落在引擎的葉片上，瞬間被星塵的暖意融化。阿刺的麥種在引擎周圍紮了根，嫩綠的苗兒順著樹乾往上爬，像是在給這新誕生的生命係上綠色的絲帶。小林的記錄冊攤在雪地上，最新的一頁畫著所有人的笑臉，旁邊寫著：“當科技與自然共生，就是希望開始的地方。”
李陽靠在木棚的柱子上，看著月鹿慢慢閉上眼睛，大概是累了。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地脈花種——那是用星塵和麥粉混合培育的新種，剛才光繭散去時落在他手裡的。種皮上隱約能看到星塵的紋路，像藏著片小小的星空。
“明年春天，”他輕聲對自己說，“該種新的地脈花了。”
遠處的雪地摩托突然響了起來，大概是趙山河忍不住想試試新引擎。周野的喊聲、阿刺的笑聲、小林的驚呼混在一起，在雪地裡釀成罐甜甜的蜜。李陽笑了笑，把新種揣進懷裡，轉身往人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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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玄司的雪化得很快，像是被星塵引擎散出的暖意催著，一夜間就露出了青黑色的土地。李陽蹲在世界樹幼苗旁，指尖撫過嵌在根部的星塵核心——引擎的嗡鳴比昨天更清晰了，像是有顆金屬心臟在樹皮下跳動。地脈花在他掌心舒展花瓣，銀白色的光霧順著指尖流進泥土，與幼苗的脈絡纏在一起，在地麵織出張閃爍的能量網。
“它在長。”小林舉著放大鏡，鏡片後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記錄冊攤在旁邊，最新一頁畫著引擎葉片的生長軌跡：“昨晚每小時轉快0.3圈，現在已經能帶動周圍三米內的麥種發芽了。”
阿刺的麥囤早就空了——所有種子都順著能量網的紋路紮了根，此刻正冒出成片的嫩苗，淺綠色的葉尖頂著晶瑩的露珠，在晨光裡像撒了把碎鑽。“我的麥子說，引擎在‘餓’。”少年蹲在苗田邊，耳朵貼在地麵上，像是在聽土壤裡的動靜，“它們能感覺到引擎在吸星塵，但速度太慢了。”
李陽的地脈花突然收緊花瓣，光霧變得稀薄。他皺眉看向西方——能量網的邊緣正在閃爍，像是被什麼東西乾擾了。“有異常。”他抓起靠在樹旁的星塵鐮刀，刀身的母巢碎片發出細碎的嗡鳴，“趙山河，帶小林去實驗室啟動防禦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