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接過容器，掌心立刻傳來密集的震顫，像握著隻被困的蟬。他能“聽”到晶體裡的咆哮——那是噬靈菌原始母本的憤怒，混雜著無數星球的哀嚎。草木心經的玉簡在胸口發燙，星圖上的紅點閃爍得愈發急促，倒計時停留在2小時08分。
“它在害怕。”李陽將容器塞進背包，“鎮魂木快成熟了，它能感覺到末日。”
兩人沿著廢棄鐵軌往市區走，鐵軌縫隙裡的狗尾草突然齊刷刷地指向左側的樹林。李陽拽住張默躲到信號塔後，隻見林子裡鑽出一群穿黑色風衣的人，袖口繡著銀色的藤蔓標誌——是“綠藤會”，那個一直暗中研究噬靈菌的秘密組織。
“他們怎麼會來？”張默的聲音發顫，“公司和綠藤會一直是死對頭，他們不該出現在這裡。”
李陽沒說話，目光落在為首那人的公文包上。包上掛著枚青銅徽章，刻著與黑色晶體相同的紋路。他突然想起周伯提過的傳聞：綠藤會的創始人曾是隕石墜落現場的目擊者，手裡藏著能控製噬靈菌的“鑰匙”。
黑衣人顯然也發現了他們，為首那人舉起手，風衣下露出彆在腰間的注射槍，槍管裡泛著綠色的光。“把母本交出來，”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我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李陽將張默推到信號塔後，消防斧在掌心轉了個圈。鐵軌旁的蒲公英突然炸開，絨毛帶著金色的淨化波飄向黑衣人，落在他們的風衣上滋滋作響。“看來植物不歡迎你們。”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按下注射槍的開關。槍管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條綠色的軟管，像蛇般纏向李陽的腳踝。他迅速躍起，踩著鐵軌的枕木往前衝，斧刃劈向軟管的根部——那裡連接著個金屬容器，裡麵裝著冒泡的綠色液體。
“砰！”容器被劈碎的瞬間，液體濺在鐵軌上，竟讓鋼鐵開始融化，冒出刺鼻的煙霧。李陽借著煙霧的掩護繞到黑衣人身後，斧柄狠狠砸在他的後頸。那人悶哼一聲倒地，公文包摔在地上，徽章滾到李陽腳邊。
剩下的黑衣人立刻散開，注射槍的軟管在空氣中織成綠色的網。張默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掏出瓶紅色藥劑：“這是公司研發的反製液，能讓噬靈菌的菌絲硬化！”他擰開瓶蓋往網裡扔去，紅色液體在空中炸開，軟管果然像被凍住般僵硬，失去了韌性。
“好樣的！”李陽趁機揮斧砍斷軟管，拉起張默往樹林裡跑。黑衣人在身後開槍，子彈打在樹乾上，濺起的木屑裡竟鑽出細小的菌絲——他們的子彈也被噬靈菌改造過。
跑進樹林深處，李陽突然停在一棵老橡樹下。樹乾上有個天然的樹洞，洞裡的苔蘚正發出急促的閃光。他掏出青銅徽章塞進樹洞，樹乾竟緩緩裂開，露出條通往地下的石階，階壁上長滿了會發光的地衣。
“這是……”張默目瞪口呆。
“植物的秘密通道。”李陽拽著他往下走，“綠藤會找了幾十年的鑰匙，其實是棵活樹。”石階儘頭的地衣組成個複雜的圖案，像張展開的星圖，與草木心經上的印記完美重合。
穿過通道是片廢棄的地下掩體，牆上還貼著幾十年前的標語。掩體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半開的木箱，裡麵鋪著暗紅色的絨布，整齊地排列著七根銀色的金屬管，管身上刻著不同的植物紋路。
“是‘鎮靈管’。”李陽的呼吸有些急促，“周伯說過，當年通玄司為了封印噬靈菌，用七種靈植的精華鑄造了這些管子，沒想到藏在這裡。”他拿起刻著鎮魂木紋路的管子，管內立刻亮起金色的光，與背包裡的黑色晶體產生共鳴。
掩體的入口突然傳來爆炸聲，綠藤會的人顯然找到了這裡。李陽迅速將鎮靈管分給張默三根：“拿著，這些能暫時壓製母本的能量。我們從兩側突圍，在鐵軌儘頭的老倉庫彙合。”
張默剛握緊金屬管，掩體的鐵門就被炸開，綠色的軟管像潮水般湧進來。李陽揮斧劈開迎麵而來的軟管，金色的淨化波與綠色的菌絲在空中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瞥見張默鑽進右側的通風管道，才轉身衝向左側的出口，身後的鎮靈管在石台上發出陣陣嗡鳴，形成道金色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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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掩體時，李陽發現外麵的樹林已經被綠色的菌絲覆蓋，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綠影。他能“聽”到樹木的哀嚎——黑衣人正在用注射槍腐蝕它們的根係，逼迫它們交出逃生的路線。
一棵老鬆樹突然劇烈搖晃，樹枝在他頭頂織成道密不透風的綠傘，擋住了飛來的子彈。李陽趁機鑽進鬆樹乾上的裂縫，這是通道裡的地衣給他的提示——樹心是空的，能通往鐵軌。
樹心的通道狹窄而黑暗，隻能容一人匍匐前進。李陽能感覺到鬆樹的汁液順著樹皮滲進來，落在他的傷口上，帶來陣陣清涼。他想起小時候爬樹掏鳥窩，爺爺總說“樹是活的，你對它好，它就會護著你”，原來老人的話從不是玩笑。
爬出樹心時，他正好落在鐵軌旁的草叢裡。綠藤會的人還在樹林裡搜尋，為首那人的公文包敞著口，露出裡麵的份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鐘樓廣場的位置，旁邊標注著“最終獻祭點”。
李陽的心臟猛地一沉。綠藤會的目標根本不是黑色晶體，而是鎮魂木！他們想在鎮魂木成熟的瞬間，用母本的能量汙染它，讓這株守護城市的靈植變成噬靈菌的傀儡。
他掏出手機想通知張默，卻發現沒有信號。遠處的鐘樓方向傳來隱約的雷鳴，不是自然的雷聲，而是鎮魂木在對抗某種能量衝擊時發出的震顫。李陽握緊消防斧，往老倉庫的方向狂奔，鎮靈管在口袋裡發燙，像顆跳動的心臟。
老倉庫的鐵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綠色的光。李陽放慢腳步，從門縫裡看到張默被綁在貨架上，為首的黑衣人正拿著注射槍對準他的脖子，另一個人手裡捧著那個裝著黑色晶體的容器，正準備打開。
“說不說？”黑衣人的聲音冰冷，“鎮靈管的使用方法藏在哪裡？”
張默的臉漲得通紅，嘴唇被咬出了血：“就算你們得到母本，也控製不了鎮魂木……植物的意誌，不是你們能理解的。”
李陽突然踹開鐵門，消防斧帶著風聲劈向拿容器的黑衣人。那人反應極快，側身躲開，容器卻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道弧線。李陽縱身躍起接住容器，鎮靈管同時從口袋裡飛出，七根金屬管在空中組成個金色的圓環，將黑色晶體牢牢罩在中央。
“嗡——”
圓環發出震耳的嗡鳴，黑色晶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的暗紅色紋路漸漸褪色，露出裡麵銀白色的本體，像塊純淨的水晶。綠藤會的人被金光逼得連連後退，注射槍裡的綠色液體在金光中迅速蒸發，留下白色的粉末。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突然從風衣裡掏出個黑色的球體，用力往地上一摔。球體炸開，釋放出濃密的黑色煙霧，煙霧裡傳來無數細小的爬動聲——是噬靈菌的休眠孢子，被特殊藥劑激活了。
“就算得不到鎮魂木，也要讓整座城市陪葬！”他在煙霧中狂笑，聲音裡帶著瘋狂。
李陽迅速將張默解開，七根鎮靈管組成的圓環還在發出金光，將煙霧擋在外麵。但他知道這撐不了多久，孢子的濃度正在快速增加，倉庫的木門已經開始腐爛，長出白色的菌絲。
“用鎮靈管的能量激活植物！”張默突然喊道，指著倉庫角落裡的一盆綠蘿，“它們能吸收孢子！”
李陽立刻將一根鎮靈管插進花盆，金色的能量順著土壤湧入綠蘿的根係。綠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藤蔓像綠色的瀑布般湧向煙霧，葉片上的氣孔張開，貪婪地吸收著孢子，原本翠綠的葉片漸漸變成深黑色，卻始終沒有枯萎。
其他的鎮靈管也被插進倉庫各處的植物裡，月季、吊蘭、甚至牆角的苔蘚都開始瘋狂生長，在金光的籠罩下織成張巨大的綠色網絡，將黑色煙霧牢牢鎖在中央。當最後一絲煙霧被吸收時，所有植物突然同時綻放，開出白色的小花，花瓣上的露珠在金光中閃爍，像無數顆星星。
綠藤會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倉庫的後門敞開著，門外的鐵軌上還能看到他們逃跑的腳印。李陽走到窗邊，看著天邊漸漸亮起的魚肚白，鐘樓廣場的方向已經泛起金色的光芒，鎮魂木的能量像潮水般湧向全城，所過之處，綠色的菌絲紛紛枯萎，露出下麵健康的土地。
張默癱坐在地上，看著那些開著白花的植物，突然笑了：“原來……公司的研究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噬靈菌不是用來控製的，是用來共生的。”
李陽沒有說話，他手裡的黑色晶體已經完全變成銀白色，表麵的紋路與鎮魂木一模一樣。他知道，這不是結束。綠藤會的人還在逃，他們手裡一定還有更多關於噬靈菌的秘密；周伯還在醫院，需要鎮魂木的靈液來徹底治愈；而那艘隱藏的飛船，或許已經在某個角落蘇醒，等待著發動新的攻擊。
但他此刻的心裡卻異常平靜。陽光透過倉庫的窗戶照進來，落在那些白色的小花上，折射出溫暖的光芒。他能“聽”到整座城市的植物都在歡呼，老銀杏樹的年輪在舒展，護城河的垂柳在搖曳，甚至連廢棄工廠裡那株變異鎮魂木，也在培養艙裡發出微弱的脈動，像是在回應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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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將銀白色的晶體小心翼翼地放進鎮靈管組成的圓環裡，晶體與金屬管接觸的瞬間，發出悅耳的共鳴聲，像首自然的讚歌。他看了眼手機，信號已經恢複，屏幕上跳出林小滿的消息：“周伯醒了，他說在鎮魂木的花苞裡藏著最後一根鎮靈管，需要你親手去取。”
距離日出還有47分鐘。
李陽扶起張默，兩人並肩走出老倉庫。鐵軌在晨光中泛著微光，遠處的鐘樓已經能看到清晰的輪廓，金色的光芒越來越亮，像一顆即將升起的太陽。
“你要去鐘樓？”張默問。
“嗯。”李陽點頭，消防斧在手裡轉了個圈，“還有最後一根鎮靈管在等我。”
張默沉默了一會兒，從包裡掏出個小小的金屬盒子：“這是公司的研究筆記，裡麵有綠藤會的據點分布圖。或許……能幫上忙。”
李陽接過盒子，入手沉甸甸的。他知道，這不僅僅是筆記，更是一個年輕人的救贖。
兩人在鐵軌儘頭分手，張默要去通玄司自首，交代所有關於噬靈菌的研究；李陽則朝著鐘樓廣場的方向走去，消防斧的斧刃在晨光裡閃著冷光，背包裡的鎮靈管還在發出微弱的共鳴，像在催促著他加快腳步。
路邊的蒲公英再次炸開，絨毛帶著金色的光點飛向遠方，像是在為他引路。李陽抬頭望向天空，雲層漸漸散去，露出即將升起的朝陽，金色的光芒灑在他身上，與鎮魂木的能量融為一體。
他知道，接下來的47分鐘會是最關鍵的時刻，綠藤會的反撲、未知的危險、甚至可能出現的外星飛船，都在等待著他。但他不害怕，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整座城市的植物都在他身邊，老槐樹的枝葉在風中搖曳，護城河的水波在陽光下閃爍，還有那株即將成熟的鎮魂木，正在鐘樓廣場的中央，靜靜等待著綻放的瞬間。
李陽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他的影子在鐵軌上被拉得很長，像一條通往希望的路，一直延伸到金色的光芒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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