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裡亞納海溝的壓強是地表的一千倍，”李海對著三維海圖敲了敲，“探淵者的耐壓殼體最多撐六小時，超時就會像被踩扁的易拉罐。”
李維正給探測儀換能量塊，金屬碰撞聲裡混著他的嘀咕：“六小時夠不夠？光下潛就得兩小時，找天地之心再兩小時，回來還得兩小時，卡得比鐘表還準。”
林教授突然把古籍拍在桌上，泛黃的紙頁在海風裡掀動：“不夠！古籍說天地之心藏在‘無光陰穀’，那裡連聲波都傳不出去，探測儀會失效，得靠鎮沙石碎片引路。”
李陽摩挲著手鏈上的碎片，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微光：“碎片能感應到天地之心的能量，就像磁石吸鐵。但無光陰穀裡有什麼？”
“不知道。”林教授翻到手繪插圖，上麵隻有片漆黑的山穀，穀底畫著顆菱形晶體，“古籍隻說‘入穀者，見本心’，沒提任何生物或障礙。”
李海突然指著海圖上的紅點：“這裡是海溝邊緣的海山群，昨天衛星拍到異常——海山在移動，像被什麼東西推著走。”
“是能量流紊亂。”李陽的指尖按在紅點上，碎片突然發燙，“天地之心快醒了，它的能量在攪動海水。”
李維的探測儀突然“嘀嘀”作響，屏幕上跳出串脈衝：“收到加密信號！是星盟艦隊！他們說在海溝外監測到‘時空漣漪’，問我們需不需要支援。”
“時空漣漪？”林教授的眼鏡滑到鼻尖，“那是高維能量溢出的跡象，難道天地之心不隻是地球的核心？”
李陽突然站起來，手鏈的碎片在掌心排成圈：“彆管它是什麼，先下去看看。李海，給探淵者裝應急浮標，萬一我們被困，你能靠浮標定位。”
“我跟你們下去。”李海合上海圖，指節敲著桌沿，“無光陰穀的地形我熟，三年前測過那裡的海流數據。”
“不行。”李陽按住他的手，碎片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船需要人掌舵，而且……”他看向探測儀上的漣漪預警，“星盟艦隊未必是友非敵，得有人在海麵盯著。”
李維突然笑出聲，指著屏幕：“星盟說他們的母星也曾有天地之心，後來因為守護失敗才毀滅的。他們想幫我們，條件是……研究天地之心的能量原理。”
“研究？”林教授皺眉，“還是想複製？”
“管他呢。”李陽把最大的碎片塞進李海口袋，“讓他們在海溝外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李維，給探淵者裝能量追蹤器，碎片的信號斷了就啟動自爆——不能讓天地之心落入任何外力手裡。”
“自爆？”李海抓住他的胳膊，“你瘋了？那可是……”
“隻是預防。”李陽扯開他的手，手鏈突然展開，在艙頂投下無光陰穀的全息圖，“看到這些白色線條了嗎？是能量流形成的安全通道，順著走就能到穀底。”
黎明時分，探淵者沉入海溝。李維盯著壓力計，數字每跳一下，他的喉結就滾動一次：“現在深度八千米，壓強八百公斤……林教授，你說無光陰穀為什麼沒有光？”
“不是沒有光，是光被吸收了。”林教授摸著艙壁的能量膜，“那裡的空間曲率異常，光子會繞著穀壁打轉，就像被關進玻璃球的螢火蟲。”
李陽突然按住手鏈，碎片在掌心劇烈震顫：“快到了。看窗外——”
探照燈的光束突然被吞噬，前方的海水從深藍變成墨黑，連聲波探測器都失去了信號。李維的屏幕瞬間黑屏，隻有手鏈的碎片還在發光，像串懸在黑暗裡的星星。
“無光陰穀到了。”林教授的聲音帶著顫音，“古籍說這裡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三倍，我們的六小時，在這裡其實隻有兩小時。”
“也就是說，我們隻剩兩小時？”李維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亂按，“推進器失靈了！我們在往下掉！”
探淵者突然撞上柔軟的東西，像摔進棉花堆。李陽打開應急燈，才發現他們落在片黑色的海草上，草葉會發光，卻照不亮周圍的黑暗。
“這是‘噬光藻’。”林教授扒著觀察窗，“能吸收一切光源，卻會反射能量波——正好能給碎片指路。”
手鏈的碎片突然指向穀壁，十二道微光在黑暗裡拉出直線。李陽穿上潛水服：“我出去看看，你們守著探淵者。”
“一起去！”李維拽住他的氣瓶，“你忘了寄生體那次？要走一起走。”
三人走出探淵者，噬光藻在腳下發出幽幽的綠光。穀壁上布滿孔洞，碎片的光芒正從其中一個孔洞裡滲出來。李陽剛走近，孔洞裡突然衝出群銀色的魚，沒有眼睛，身體像透明的玻璃，撞在他們的潛水服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盲眼銀鮫’。”林教授躲到李陽身後，“靠能量波導航，它們不會主動攻擊，除非……”
話沒說完，銀鮫突然四散逃竄。手鏈的碎片劇烈發燙，李陽抬頭看見穀頂的噬光藻正在成片枯萎，露出後麵的東西——塊巨大的菱形晶體，懸浮在穀中央，表麵流動著像血管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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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心！”李維的聲音在麵罩裡發悶，“它在……呼吸？”
晶體每收縮一次，穀壁的孔洞就噴出股能量流，將周圍的海水染成金色。李陽的手鏈突然飛起來，碎片貼著晶體表麵排列，組成個完整的圓環。
“它在認主。”林教授的聲音帶著敬畏，“古籍說天地之心會選擇守護者，看來它選了你。”
李陽剛想伸手觸碰，晶體突然劇烈震顫，紅光變成刺目的白。穀壁開始剝落，無數黑色的碎片從裂縫裡掉出來，像被震碎的玻璃。
“是時空漣漪！”林教授尖叫，“星盟艦隊在外麵動手了！他們想強行打開空間通道！”
手鏈的碎片突然炸響，十二道金光射向穀壁，暫時穩住了剝落的岩石。李陽摸著發燙的晶體，突然明白：“他們不是想研究，是想把天地之心拖回他們的母星！”
“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李維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星盟的機械音在黑暗裡回蕩：“地球文明無法掌控這種能量，為避免重蹈我們母星的覆轍，我們必須帶走天地之心。”
“放屁！”李陽對著通訊器怒吼，“你們母星是因為掠奪能量才毀滅的，不是因為無法掌控！”
晶體突然射出道紅光，擊中穀頂的某個孔洞。李陽的腦海裡突然湧入無數畫麵——星盟母星的天地之心被挖走後，那顆星球的地核漸漸冷卻，最後變成片死寂的荒漠。
“他們在撒謊！”林教授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想重複當年的錯誤！”
穀壁的裂縫越來越大，海水開始旋轉，形成巨大的漩渦。李陽的手鏈突然與天地之心共振，十二塊碎片融入晶體表麵，組成完整的鎮沙石紋路。
“它在請求幫助。”李陽的掌心貼在晶體上，“它能修複時空漣漪，但需要有人引導能量流。”
“怎麼引導？”李維的潛水服被漩渦扯得變形，“我們快被卷進去了！”
“用源晶印記。”李陽的聲音異常平靜，“它能和天地之心同步，就像鑰匙和鎖。”
他的手背上突然爆出金光，源晶紋路順著手臂蔓延，與晶體表麵的紋路連成一片。天地之心的紅光突然變成金色，穀壁的裂縫開始愈合，漩渦的轉速漸漸放緩。
星盟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驚慌：“停止！你們會引爆能量核心！”
“我們不會。”李陽的聲音透過能量流傳遍整個無光陰穀，“我們知道平衡不是占有，是守護。”
晶體突然收縮成耀眼的光球，將三人包裹其中。李陽最後看到的，是李維和林教授驚訝的臉，以及穀壁上重新綻放的噬光藻，像片被點亮的星空。
當光芒散去時，他們已經回到探淵者裡。窗外的無光陰穀恢複了平靜，天地之心依舊懸浮在穀中央，隻是表麵多了層淡金色的膜，像層防護罩。
“我們……成功了？”李維摸著屏幕，上麵顯示時空漣漪已經消失。
李陽的手鏈重新回到手腕上，碎片比之前亮了許多：“暫時。但星盟艦隊還在海溝外，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探淵者上升時，李陽看著窗外掠過的盲眼銀鮫，突然想起星盟母星的畫麵。他知道這場守護還沒結束，天地之心的秘密可能會引來更多覬覦，但隻要源晶印記還在跳動，他就會一直站在這裡。
通訊器裡傳來李海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星盟艦隊撤退了！他們說……尊重地球的選擇。”
李維突然指著屏幕：“不對！他們不是撤退，是在海溝外布防！像在……防備什麼東西？”
李陽看向手鏈，碎片的光芒突然指向海溝深處，那裡的能量波動比天地之心更古老，帶著股讓人心悸的寒意。他突然明白，星盟艦隊不是怕他們，是怕那個從海溝最深處蘇醒的東西——連天地之心都在微微震顫，像是在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