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安這次沒問了,隻是又看了一眼自己老師。
老師依舊麵色平淡,冷眼旁觀。
“你們住手!”
卻在此時,還是虞牧風站了出來,他咬牙切齒說道:“你們何至於如此威逼他人,我或許護不住所有人,但也絕對不可能讓你們在我眼前行如此殘暴之事!”
“虞道友這是打算拚命了?”之前就盯著他的那名煉虛修士此刻笑眯眯問道,沒等虞牧風回答,對方再次說道:
“可你打算拚命,你後麵的人真的願意跟你一起拚命嗎?”
什……
什麼?
虞牧風愣了愣,緊接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生出。
果然就聽那人轉頭看向其他人:“他們幾個若是死了,我會從你們之中重新選幾個人出來,你們是想要和我們拚命,還是想要鼓勵他們繼續向前?”
這話一出,後方眾人果然各自沉默了下來。
他們都是儒生。
讀的是聖賢書,修的是浩然正氣,可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終究實力微末,在生死麵前,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置之死地而後生。
當即。
人群之中有聲音傳來:
“他們確實應該去。”
“是啊,總得有人要付出。”
“幾位,你們站起來,勇敢一些,我等……我等會為你們祈福。”
隻是零零散散的幾道聲音。
甚至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分辨不出是誰說的。
可就是這幾道聲音,卻讓那邊的幾名儒生麵如死灰,也讓蓬萊仙島的一群修士們譏諷滿麵:
“嘖嘖嘖,這就是所謂的儒道嗎,果然不得了啊。”
“所以說,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君子,在生死麵前,儒道屁都不是。”
“太行書院,不過如此。”
“……”
這些話讓不少人麵紅耳赤,可卻沒有人在這個時候站起來反駁。
無可反駁。
就連小平安此刻也都愣在當場,看著那混亂的太行書院眾人,稚嫩的小臉上帶著幾分迷茫,和幾分困惑,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老師,張了張嘴想問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顧修曾在教她啟蒙之時,以儒道為主。
以至於她對儒道一直很有好感,要不然也不會想要去書院學習,可眼下這一幕,卻好似在告訴他。
儒道那些東西。
都是假的!
而且。
她易地而處,把自己想象成虞牧風,想要找到破解的辦法,卻發現對方用這樣的方式,她也一樣會毫無辦法。
但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拍打在她肩膀上,小平安側頭,就見顧修正看著自己,雙目之中依舊帶著平和:
“這一課,重在悟,我不會告訴你什麼大道理,所有一切都需要你自己看,自己想。”
“但……”
“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儒道沒有那般不堪。”
這話讓小平安有些疑惑:“老師……”
卻見顧修搖頭,望了旁邊一眼。
“我代他們去吧。”恰在此時,有人開口,所有人都是一愣,轉頭看去的時候更是齊齊一驚。
這人,是虞牧風!
此刻他走出的時候,單薄的衣衫被風刮的獵獵作響,但他臉上的神情卻格外堅定:“他們的實力太弱,經驗不足,哪怕是去探路,也必然沒法發現更多東西,我代替他們去吧,總是有些機會。”
這話一出,人群中不少人急忙勸阻:
“虞兄,你……你在做什麼?”
“不可啊虞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不了我們退出,虞兄大可不必如此啊!”
“諸位不用管我。”虞牧風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朝著眾人行了一個極為端正的禮儀,隨即轉身便走。
這位大儒天鹿先生的弟子,此刻展現出了自己身為太行書院天禮閣首席弟子的風骨。
哪怕明知道前路曲折,甚至會當場身死。
但他依舊願意走出。
而在他帶領下,後方也有人咬牙開口:
“算我一個!”
“我也去!”
“我太行書院之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文人總是需要一些風骨的,若是貪生怕死,還有什麼風骨可言?”
“……”
越來越多的人走出。
目光堅定,氣度從容。
視死如歸!
或許在生死抉擇麵前,很多人都會遵循本能作出選擇,哪怕是儒道也都講究明哲保身。
但……
這並不意味著,這條道就如此不堪了。
有人膽小如鼠,畏畏縮縮,但也有人,願舍生取義!
這一幕。
看的小平安滿臉震撼。
她好像懂了什麼,又好像沒懂,她年紀不大,雖然聰明伶俐,但有的東西,悟了是悟了,但要說出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言說。
但就在這時。
小平安突然一愣,因為她看到,自己老師此刻,竟然也踏步而出。
小平安急了:“老師……您……您不會也要……”
“也要什麼?”顧修一笑:“舍生取義,為彆人去死?”
小平板疑惑。
心說您這個時候走出來,難道不是這麼打算嗎?
卻見顧修搖搖頭:“老師今日,教你一個全新的破局之法。”
嗯?
小平安不明所以。
倒是顧修,已經邁步而出,但並非去寒潭之中,麵對那可怕的蛟龍,反而大步流星的來到那名指使人進去寒潭的蓬萊修士麵前站定。
“乾什麼,你也要去?”那蓬萊修士皺眉打量了他一眼。
顧修搖頭:“我不去。”
“那你……”蓬萊修士不明所以,可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卻見顧·觀棋語·修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想請你,代為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