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個時候,沒有人還能救得了他們。”
這一刻的這位蒼溟聖域之主,臉上寫滿了誠懇和認真。
不過。
麵對他的話,顧修卻沒有直接答應,反而直視對方,沉吟片刻之後問道:“你一直在說域外邪祟,但你口中的域外邪祟,是什麼呢?”
“人,很強大的人。”對方回答,目光嚴肅到了極致:“他們留下的人已經無法離開了,隻能被困在此地,但若是他們成功,一旦離開,對於你們浩宇來說,也將會是一場難以想象的災難。”
“那我要如何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顧修依舊盯著對方,那雙平靜目光之中帶著難以想象的銳利。
“我沒有騙你的理由。”倒是對方麵對顧修這銳利目光,依舊顯得很是平靜:“你和我聊了這麼久,一直在試圖看破我,想來應該感覺到奇怪吧?”
顧修挑了挑眉,他確實從見到對方開始,就一直在觀察眼前這人。
而且……
“我確實感覺奇怪。”
顧修點頭,乾脆直說道:“你的肉身給我的感覺不像是活人,更像是死人,而且……你的肉身和神魂難以融合,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就像是你隻是一具傀儡一樣,所以我很懷疑,你可能就是你口中的域外邪祟,和我說這麼多,隻是想要引誘我而已。”
“有這個疑惑,確實正常。”
卻見對方沉默片刻,掙紮著坐直身子,隨即緩緩的,伸手拉開了一直籠罩在身上的金色絲袍,露出了絲袍之下的肉身。
隻是一眼,顧修眼皮便忍不住一陣狂跳。
這金色絲袍之下的,是一具很古怪的身體,明明是人身,但下半個身軀就像是已經腐化的樹木一樣,剩下一些黑色的枯枝,上半身則是一片灰白,看上去像是一棵已經死去的樹木,正在從根部開始慢慢腐爛,直到鎖骨位置勉強才算正常。
他那金色絲袍掀開的瞬間,也有一股像是樹葉枯木腐爛的腐朽味道彌漫而出。
“按理來說,遇到你這樣的客人,我應該起身相迎才是,但很抱歉,我的狀況,現在已經到了連站起身都無法做到的程度了。”對方歎了口氣,悵然說道:
“我們為了抗擊域外邪祟,無一例外都付出了很多代價。”
“外麵那些人正處於半死半活狀態,是用了一種我們蒼溟聖域獨有的吊命之術,勉強維持著神魂不散而已,但也僅僅隻是勉強維持,事實上在這無儘歲月和等待之中,已經有很多人真的化作了行屍走肉,神魂徹底崩潰了。”
“我身為他們選中的人,是唯一的希望,所以我的情況比他們好一些。”
“我的肉身已經徹底廢除了,而現在我的身體,是當年大戰之時,搶奪回來的一截星骸龍樹樹枝,這節樹枝也是我能堅持到現在的關鍵,因為理論上來說,隻要星骸龍樹不死,我就能一直存在下去。”
“但存在,並不意味著永生,這具身體因為長時間脫離本體,早已經腐朽到極限。”
“現在的我,除了通曉這裡的一切,通過這個特殊界域在略微程度上操控蒼溟聖城的廢墟,以及和小藍溝通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而且。”
“因為我身體的原因,事實上你擊碎星骸龍樹的時候,也是我身死之時。”
“換言之……”
對方說到此處,重新將身上黃金絲袍放下,掩蓋住了那恐怖一幕,這才對顧修說道:
“你成功了,對我個人來說隻是死路一條。”
“所以。”
“我沒有必要騙你什麼,更沒有資格騙你什麼。”
“我在無儘歲月之前就坐上了這個位置,換上了這副身體,我活著唯一的使命就是完成當年的謀劃,保住蒼溟聖域,趕走那些入侵者。”
“如今一切都晚了。”
“甚至哪怕我什麼都不做,等到他們成功的時候,我也一樣會獲得解脫。”
“但……”
“我不甘心。”
“反正終歸還是要死了,不如用我的死,換一場大勝!”
“哪怕這場勝利毫無意義,哪怕這場勝利沒有任何作用,但終歸,是我,是蒼溟聖域所有人,唯一的執念!”
“而且……”
“也不一定真的晚了。”
說到這裡,對方慘然一笑:
“若有關於三垣孽海的傳言是真的,蒼溟也不過隻是龍祖的一縷分身的話,一旦此界真的徹底毀去,這一縷分身,也可重新回歸蒼龍懷抱。”
“總是……”
“值得一搏。”
“三垣孽海?”顧修瞬間注意到對方第一次提及這事,忍不住奇怪問道:“你知道三垣孽海?”
“直到,我聽進來的人說的,雖然我也不是十分確定。”
“進來的人?”
“對,進來的人。”對方點頭,說出一句讓顧修眼皮狂跳的話:
“事實上就在你們進來之前一段時間,先後有兩個人進來過這裡,並且來找過我,說來也奇怪,這兩個人都跟我說起過你,要我跟你合作,還告訴我你是我們蒼溟聖域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