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入道修煉需要度過“排異”這一生死玄關,是以所有修士都會謹慎對待。
確保萬無一失,才會動手。
但他葛賢,因采補天賦過於凶悍,這一關反倒是不需要那般看重,真正讓他忌憚的,是惡癖。
“這些時日以來,我對寶貝、美人姐姐的抵抗力日益下降,從中可窺見我並不能全部豁免因修煉而生出的惡癖。”
“隻是程度,比其他人稍輕一些,尚在我可控製的範疇之內。”
“這《夢經》,又會帶給我什麼惡癖?”
雖說有所疑慮。
但葛賢並未猶豫太久,雖然是抱上了大腿,但這個世界還是太過於凶險。
能增加一點實力,那就不能錯過。
尤其這一支聲名不算大的法脈,實際上前路完整,還出了【睡仙陳摶】這樣,在北宋曾睥睨天下的合道境強者。
而入此法脈的三大條件擁有諸如催眠、夢遊等天賦,夢獸眼球,睡夢仙經。
他皆已湊齊,夢遊他不會,但催眠他甚至算是那天外邪神的嫡傳。
念頭至此,葛賢讓俏少婦警戒護衛。
而他自己則是打開寒冰寶匣,正式取出其中的“夢獸眼珠”。
此物,像極前世所見得那些被完整取出浸泡於福爾馬林中的器官。
既新鮮,又灰敗。
灰撲撲的色彩,死氣沉沉,眼球周遭似還纏繞著一些時隱時現的氤氳。
圖冊有載此眼球詭異,若無防備與之對視,都將中招,當場沉睡入夢,緣由未知。
包家無法解析《睡夢仙經》自然不曉得,葛賢卻知道。
“夢獸!”
“據陳摶前輩推測,乃是【睡神】麾下之仆,可無視阻礙,潛入任何生靈夢中,且任何與之對視的生靈,隻要無法通過意誌力判定,都會被強行催眠入夢。”
“欲修睡夢仙經之人,須服食黃白鬼傘、白霜傘、毒蠅傘等菌子,以瘋癲姿態連續入夢九日,方有幾率引來夢獸,並賜眼珠一顆,屆時修行者若還能保持清醒,就可服用此眼珠,引夢炁入體,修煉排異。”
“若瘋癲過度,不能完成全部儀軌,及時服用修煉,從此便將成為徹底的瘋子,神仙難救。”
“嘖嘖,好生苛刻的條件,怪不得陳摶前輩自己雖得了道,卻並未留下一個成熟的【睡仙道】之類的法脈。”
“這倒是再次驗證了我如今的上佳福緣,無有代價,到手一顆眼珠。”
“就是這玩意,味道怕是不怎麼好。”
心念嘀咕中,葛賢刻意低頭,不去注視脫離寶匣的眼球。
閉著眼將之捧至嘴邊,一仰頭塞入口中,完整吞咽。
刹那,奇妙口感湧來。
並不像是生吃了什麼牛羊馬之類的牲畜眼珠,而是冰涼滑膩,堅韌緊實,略帶一點腥氣,類似於“生蠔”之類的玩意,劃過喉嚨,卻不往腹中去,而是往他顱腦中鑽。
入腦一刻,眼球炸開。
數不儘的灰光、灰塵,淹沒過來。
葛賢心魂凝聚,這感受一出立刻開始修煉《入夢術》,隻要稍稍遲上幾息,他的顱腦魂魄都要被夢炁汙染,從此沉眠,再也無法醒來。
入夢術一起,那些灰光灰塵便開始有規律的旋轉排列,編織成一個個夢境將葛賢拖拽進去。
與“龍修一脈”類似,睡仙法脈同樣會驗證資質。
掙脫第一重夢境者,為普通,可順利入道修煉。
掙脫第二重夢中夢者,為上佳,修行速度遠超同輩,可領悟更多相關法術。
掙脫第三重者,為天驕,乃天生的睡仙,入道即可獲得“睡仙法身”。
顯然,睡仙一脈比龍修還要嚴苛。
關卡都隻有三重。
毫無疑問當初的陳摶前輩,正是成功破開三重夢境,天生睡仙也。
而葛賢?
許是這顆眼球出自那什麼淫夢教,所以第一重夢境,赫然就是淫夢,或者說情夢也可。
夢中,葛貨郎遇上了一位位完全符合他喜好的美嬌娘,包括白富貴、青女這些在內,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且與她們的故事和關係,也朝著他渴望的方向發展著……既有肉欲,也有感情。
尋常人平日裡做這樣的夢,都是絕不舍得醒轉。
何況此次夢境,乃是由大量夢炁構建,說一句化虛為實也不為過。
縱然是心智堅韌之輩,也難以脫身。
葛賢老是辯稱自己沒有“好色”的惡癖,可此時,負責護衛的俏少婦,正站在床榻邊,滿臉羞惱紅暈之色。
看著不知何時起已酣然入睡的少年主人,抱著枕頭,一臉怪笑,口中不斷呢喃著
“白姐姐……富貴姐……青女姐姐……”
隻瞧他那模樣,就知道正經曆著什麼美事呢。
如此情狀!
持續了足足數個時辰,也不知他究竟遇上了多少個美嬌娘。
終於其麵上倏忽閃過一道神秘笑意,變作如同賢者般的冷淡、智慧。
第一重夢境,隨之破碎。
不待他醒轉過來,第二重夢境又將其拖拽進去。
這一回,他竟然回了前世。
或者說他終於“醒來”,那所謂的驚悚仙神版元末明初之世,不過是他白日看多了而夜有所夢罷了。
可未多久,他又回去了。
白日時,他就是地球葛賢。
入夜後,他又眨眼穿越回異界,修煉那驚悚仙道。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葛賢麵上開始出現大量複雜神色,從初始的歡喜、慶幸開始,後又有失落、再驚喜、變作驚恐、迷茫,最後是一種區分不出現實與虛幻而變作的瘋癲。
少年一張臉開始扭曲猙獰,雙手不由自主捂著頭顱,不時嘶吼道“醒來啊,不論哪一個世界都好,給我個答案,彆他媽的玩我啊……。”
見他這模樣,俏少婦很是擔憂,想伸手將其推醒。
可念及葛賢修煉前的交代,又不敢動彈,隻得眼睜睜看著葛賢沉淪受苦。
但並未太久,他似又是成功破開了第二重夢境。
也不知他發現了何種破綻,忽然大笑道
“老子是個土鱉,沒去過太多地界,所以我編不出來那些玩意,你照著我記憶編自然也隻能胡編亂造,模糊不清……。”
“呸,想儘辦法,編織各種巧合不讓我出去,你當我楚門啊。”
隨著這兩句讓俏少婦摸不著頭腦的話出口,葛賢麵上痛苦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初始時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