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修士對於“禁忌”被提及的反應之劇烈,超乎場中所有人意料。
謝德真原本還想著打打圓場,可袁大用根本忍耐不住。
全然顧不得大都城內,不可妄自廝殺鬥法的規矩,顯出白猿靈妖身後,直接朝著葛賢撲殺而去。
他那法身,瞧著也就一丈左右,須知多數蛻凡境修士一旦顯現出本相來,動輒就如同房屋乃至於小山般巨大,這一點葛賢在錢塘縣時就已經見識過了。
與耶律玉燕、陸化龍、李媧等人的靈妖身相比,袁大用的軀殼算得上是玲瓏小巧。
可這一刻從他體內湧出來的炁機之濃烈,卻可碾壓前麵諸人。
鋪天蓋地的凶煞妖炁,逼迫所有人不得不遁走。
他隻一蹬地,本就廢墟般的勾欄徹底塌陷出一個大坑,偌大北瓦都在瞬間被毀去一半,迫使遙遙趕來的巡檢兵卒、巡城神官以及一眾勳貴子弟去救助平民百姓。
這些人一邊動作,一邊還不忘各自驚呼道
“快,將無關人等清離此地,遲些隻怕要全都交代。”
“袁兄發怒沒幾人能攔得住,那泥鰍沒救了。”
“太魯莽了,父親那日下朝後說此人狡詐聰慧,今日一瞧卻是高估了,上來就提及袁兄禁忌,真以為自己依仗著鬼族法寶僥幸殺了梅盈那婆娘的脹婦分身,就有對抗蛻凡境修士的本事了?”
“區區一個築基境修士,也不知是誰給的勇氣,主動觸發袁兄惡癖,與找死何異?”
……
這些話,直接說明這裡幾乎所有的圍觀者都認為葛賢死定了。
倒也是合理,他葛貨郎是有些亮眼的戰績,可仔細一分析就知道,大多是取巧所為。
真正的修為道行如何,一目了然。
雖說一些天驕級彆的少年修士,的確擁有越級廝殺的手段,可也得看對手是誰,袁大用可是出自聖地【花果山】的正經弟子,下山都是一步步生生打下來的,早早踏足蛻凡境不說,連本命神通都煉了足足三種。
大都城內同輩修士排名,哪怕他進不了前三,也在前五之列。
尋常蛻凡境修士,甚至都不夠他一隻手錘的。
除了這些嘲諷奚落外,也有善意的。
謝德真抓住最後一息機會傳音過來道
“葛兄弟快些逃命,袁大用三種本命神通分彆是【通幽凶瞳】、【心猿黑骨棒】和【撐天法相】。”
“撐天法相他不敢在大都內使用。”
“通幽凶瞳可讓他窺破對手身上所有虛實,料敵機先,無往不利。”
“你要當心那心猿黑骨棒,隻要挨上一下,即便是你的應龍法身也要當場被砸成肉醬……”
葛賢還未聽完傳音。
體內傳來感知,渾身汗毛豎起,近乎是本能般的再次施放“雷澤法”。
同時,也再次恢複自己的應龍法身,真就如泥鰍般,往劇毒海霧中一鑽,雷霆閃爍掩護。
他反應已是這般快,卻依舊差點被一頭鬼魅般出現在身後的巨猿擒抱個結實。
誰能想到?
看起來粗壯矮小的一頭白猿,戰鬥方式卻這般詭異。
初次瞧他外相之人,都會下意識認定袁大用的廝殺方式應該是大開大合,憑借蠻力硬拚的那種。
可第一幕,就讓人改了念頭。
而接下來二人的廝殺場麵,更讓人不敢相信。
袁大用所化的“恐怖白猿”好似一頭厲鬼般,以近乎挪移的手段在雷澤內不斷移動,每一回都試圖將葛賢所化的應龍靈妖擒抱住。
而葛賢,隻得不斷逃竄,以海霧、毒漿、雷煞和腳下泥沼進行阻攔掩護。
先前大發神威,一瞬間就生擒所有笑匪的劇毒雷澤,對於袁大用來說,竟隻能作為障礙。
儘管在過程中他也不斷中毒,並被雷煞弄得一身焦黑。
可任是誰都能看出,隻傷及其表皮血肉,未及內裡。
袁大用一邊硬抗傷害追逐葛賢,一邊又用那瞬移般的速度將葛賢困在雷澤內,一旦他出了雷澤範圍,無了多種妖術和地利加持,隻怕瞬間就會被殺。
鬼魅!
驚悚!
葛賢仿佛可以想象出來,一旦自己被其摟住,一身龍骨都會在瞬息被碾碎,變作一灘軟肉,任由其蹂躪。
而且,袁大用此時也分明是在耍弄葛賢。
他雖無法擒抱住應龍靈身,卻有法子可以施加傷害,畢竟是一尊蛻凡境的花果山修士,除了本命神通外,實則還修煉了許多尋常妖術。
若用上本命神通,說不得戰鬥已然結束。
但他偏偏不用,他追逐著葛賢。
那醜陋猙獰且探出尖銳黃牙的臉上,緩緩露出殘忍之色,仿佛他是一隻正在虐殺老鼠的貓,品嘗著那種直達心魂的快感。
他甚至吧唧著嘴,因為他已經嘗到了空氣中漸漸彌漫著的,從獵物體內蔓延出的“強烈恐懼”。
這就是他放縱惡癖的原因,恐懼,才能催生出美味。
他甚至沒有傳音,而是直接開口道
“小畜生,是不是在等著白富貴來救你,她來不了的,天樞靈神廟離這裡可遠著呢。”
“我殺了你之後雖然會受些懲處,但我爹能保住我的,最多也就吃點皮肉之苦罷了,無比值得。”
“說起來我還沒嘗過【龍腦】的滋味,尤其還是一頭應龍,逃吧,努力逃吧……你的恐懼會如同烈火般燒灼腦漿,充盈骨髓,世上最美味,油脂最豐富的兩種美食……再有幾個呼吸,這道佳肴就可以上桌了。”
“我會先掀開你的頭蓋骨,舔食乾淨後,再砸碎你的骨頭,五、四、三……”
這一刻!
周遭所有人的心靈都不由得震顫起來,尤其一些從未見過袁大用真麵目的勳貴子弟,差點被直接嚇傻。
遠處的許多平民百姓,更是生生被嚇尿。
這是妖魔?
不,尋常妖魔根本沒有他這般變態。
須知這裡可是大都城內,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打算用這樣的法子虐殺一位朝廷功臣?
這般行徑,比先前的脹婦祭祀梅盈還要過分十倍。
但眾人轉念又一想,他爹可是如今唯一能與脫脫抗衡的另一位丞相,本身還是聖地花果山的弟子,的確有這個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