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西城,貧民聚集地,數十坊,幾百巷,一棟棟屋舍緊密相鄰。
這地界原先雖也是貧,但畢竟在天子腳下,吃穿尚有,是以那熱鬨煙火氣也頗為濃烈,比大原朝其他地界的流民、餓殍卻又要幸運太多。
但如今,這好運也被毀去。
眾考生第一眼所見,是眼前一條街道上的畫麵
數十戶,皆閉門不出,隱約可聽見極其壓抑的哭聲,稍遠處偶有掃街者或是抓藥之人,全都好似行屍走肉般,渾渾噩噩,隨時可能要暴斃的模樣。
如今光天化日,可那些個水溝暗渠內,竟有大如牛犢的鼠怪,異種精怪,叼著一些殘肢斷臂,乃至於完整屍骸,竄動如風,匿入陰影。
再抬頭去看,立時就能看見遍布西城各處,那一縷縷渺渺升起的灰黑色屍氣、死氣。
都是修行者,皆有或粗淺或精深的觀氣本事,都曉得這些惡氣出現的原因是什麼。
事實上如今在各大行省內,隨處都可見類似景象,隻是沒想到,連“大都”也幸免不了。
……
葛賢已有些心理準備,此刻仍舊動容,眸中是很難壓製的憤怒以及疑惑。
眾考生內,也即刻出現躁動。
也虧了這些考生無一個是單純的,竟都強行忍了下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還是此刻壓陣的那一尊尊“萬法神官”,以及大都內包括巫神軍在內,一支支非凡軍隊。
如今的大都,正式展現出了【大原朝】的驚人底蘊。
不過即便如此,葛賢還是能感受到周遭一些不穩、不服甚至是不屑的氣息,尤其那些從外地來的一些考生。
如常碎顱這樣的,哪怕是瞧見了“巫神軍”的威儀,也暗自撇撇嘴。
悄然站在葛賢身後,還傳音過來道
“葛兄弟是不是也想反了昨晚那賊鳥,堂堂皇帝,被個什麼‘幻妃’完全掏空,就剩一身騷炁虛火,還裝什麼赤烏天帝。”
“好好的百姓,都給折騰成啥樣了。”
“還有脫脫這白臉奸相訓練出的巫神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朱大哥已經拜了【血神】,給建了一座血神總廟,祂也答應給一些血肉功法,讓朱大哥能祭練出一支‘碎顱軍’來。”
“要是煉成了,再由我常碎顱來統帥,輕而易舉碾死這一幫奇形怪狀的巫神兵卒。”
“葛兄弟你要是不嫌棄,日後來給我當軍師,有我常碎顱一口吃的,就有葛兄弟你一口。”
葛賢還在看著西城內景,驟然聽到這些傳音,不由哭笑不得。
不過從常碎顱這幾句也可聽出,如今天底下數得著的反賊,根本不畏懼大原朝底蘊。
甚至,是藐視。
“明明是王朝末年的光景,那皇帝不思量聚攏民心,接續氣運,還聽從邪神妃子蠱惑,又主動配合不知在耍弄什麼陰謀的【萬法教】,將貧民聚集區作為考場。”
“大原不亡,才是真個沒天理。”
就在葛賢心頭,又一次這般吐槽時。
考場前,麵色肅然到有些悲愴的脫脫,保持著本相上前來。
任誰都能看出,他眸中滿是無奈之色。
其身後,倏忽顯出十八位外相各異,炁機衝霄的神官。
他們身形模樣,皆被恐怖炁光所籠罩。
每一位的修為,皆不弱於脫脫,且他們並非是通過“請神上身”而臨時突破境界的,而是真正的通神境強者。
看站位,以及他們看向脫脫的眸光可知,地位並不弱於脫脫多少。
“萬法教底蘊?”
葛賢以及眾考生,心頭這般判斷時。
脫脫微微側身,主動為考生們開口介紹道
“這十八位萬法神官,分彆出自教中靈神、巫神兩**脈,他們也正是此次【靈官科舉】的考官們。”
“規則判定,結果評價,皆由他們來負責,便是本相也無置喙餘地……。”
脫脫說著時,葛賢腦海中,得了白富貴的解惑。
畢竟她也短暫擔任過天樞上相靈廟神官一職,知悉頗多。
“十八考官,靈神巫神各占一半。”
“靈神法脈那頭,乃是鯤鵬、雨師、英招、、九嬰、商羊以及天地四凶這九尊靈神。”
“巫神法脈那頭,則是帝江、句芒、奢比屍、蓐收、祝融、共工、玄冥、強良、大羿這九尊。”
“萬法教雖是天下第一法脈,但內部也有仇怨,自遠古以來,這兩**脈就互相看不慣,常有廝殺……此次科舉,雙方隻怕也是免不了要起衝突,你雖已被外界認定是義父所培養之暗子,但我們天樞上相一脈向來中立許多,伱也切莫輕易站隊,以免吃虧。”
……
聽了這些,葛賢雖大感怪異,但並無太大波瀾。
儘管這些神靈名諱,前世也曾聽過。
但有了錢塘縣一番經曆後,他對此也有些預料,甚至隱隱覺得萬法教,實際上就是山海經中諸妖魔異獸和神靈聚合在一起的大勢力。
那邊脫脫介紹完考官後,繼續又宣布考場規則道
“第一場考試,半炷香後開始。”
“以西城地界為考場,汝等須全力收容在裡麵作祟的精怪妖魔,而後上交給一眾考官。”
“十二個時辰為限,結束後進行評定。”
“另外!皆要記住!”
“考核時須儘力庇護平民,且不允許汝等互相攻伐,更不允許搶奪其他考生已收容好的邪祟,收容過程的先來後到,由十八位巡場考官來判定。”
“當然,若有考生收容失敗,其餘考生可接上。”
隨著脫脫將規則宣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