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雲閉上雙眼,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閃過最壞的畫麵。
他想象到夢見月瑞希悄悄掏出匕首,冰冷的刀刃貼向自己喉嚨的觸感,甚至能預見到鮮血噴湧、意識逐漸模糊的場景。
希望自己真的彆被這個叫夢見月瑞希的女人割開喉嚨,最後失血而死……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預想中的疼痛並未降臨,隻有耳邊傳來夢見月瑞希輕柔舒緩的引導聲。
伴隨著若有若無的輕柔語調,漸漸撫平了他緊繃的神經。
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意識也逐漸沉入黑暗,原來所有的擔心,終究都是多餘的。
夢見月瑞希真的隻是為了給自己進行一場純粹的心理診療。
不知過了多久,邵雲在一片朦朧中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現在站在一處熟悉的草原上,遠處是木質的牧場圍欄。
這裡不是彆的地方,正是他曾夢到過的“比徹之願”牧場。
“怎麼又夢見這裡了……”邵雲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該不會又讓我遇到約翰吧?”
他一邊吐槽,一邊向著牧場走去。
邵雲的目光掃過熟悉的木屋、穀倉,還有牧場遠處那條潺潺流淌的小溪。
就在這時,邵雲看到了一個靠在欄杆上的身影。
那是個穿著棕色外套、戴著黑色賭徒帽的男人,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硬朗的下頜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邵雲的腳步猛地頓住,他盯著那個身影,心中瘋狂直呼:不可能……怎麼會夢見他?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緩緩側過腦袋,帽簷下的眼睛看向邵雲,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抬手朝著他招了招手。
“你好,另一個我?”
是亞瑟?
邵雲鬼使神差地朝著夢中的亞瑟走去,不真實感縈繞在心頭。
這夢,未免有些……下次自己還會夢見什麼呢?
他站在亞瑟身旁,目光落在牧場內的住宅上,喉嚨發緊,過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這個夢做的可真瘋狂……我居然在約翰的牧場,見到了你。”
亞瑟靠在牧場的欄杆上,目光平靜地掃過整個牧場,淡淡的問道:“就是過來看看約翰的牧場,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邵雲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也學著亞瑟的樣子靠在身旁的欄杆上,手指摩挲著粗糙的木頭紋理,輕聲回答道:
“好……挺好的。約翰把這裡打理得不錯。”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靠在欄杆上,沉默地看著遠處的風景,隻有風吹過草原的聲音,還有偶爾傳來的鳥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亞瑟突然開口詢問道:“你覺得你自己過得怎麼樣?”
麵對亞瑟那句直擊內心的提問,邵雲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三年多的經曆啊,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
“我不清楚……過程太複雜了,有太多意想不到的轉折,也有太多難以言說的故事。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實現了你的未曾實現的夢想。”
亞瑟聽到他實現了“未竟之夢”時,真誠的讚歎:“哦,那很不錯。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比什麼都重要。”
邵雲將一個在心中積壓已久的疑問問出來。
“對了,我有個問題,如果你能重新來一次,回到當初麵對那些選擇的時候,你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嗎?”
他問的不僅是亞瑟,也是在問自己;如果重來,他是否還會選擇同樣的路。
兩人之間有種無需言說的默契,亞瑟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老達奇對吧。
“無論經曆多少次,我都會支持他,忠於他的;他是我的父親。”
“忠誠?”邵雲將這兩個字輕輕念了出來。
亞瑟撓了撓脖子,補充道:“外加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他教會我生存的技能,給過我家的溫暖,這份情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滅的。”
“就算最後一切都分崩離析了。但過去的美好不是能輕易割舍的,你說對不對?”
邵雲點了點頭有,隨後不知出於何種感想,講述起了自己看到了被深淵幻化的達奇,說道:“對了,我見過他了,他道歉了。”
亞瑟第一時間選擇了懷疑。
“是老達奇真的開口說的,還是你自以為他道歉了?你知道,有時候我們會下意識把自己的期待當成現實。”
邵雲皺了皺眉,回想當時的場景,無比肯定的說道:
“他在消散之前,看著我,說:‘對不起,我的孩子。’”
無論那道歉是真實還是幻象,當亞瑟聽到這句遲來了太久的“對不起”時,緊繃的肩膀緩緩放鬆,他看著遠處的房子,沉默了幾秒,隨後坦然地說道: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緊接著,風漸漸變大,吹得牧場的草葉沙沙作響。
亞瑟抬起頭,看向天空中漸漸淡去的雲彩,悵然的說道:“我們見麵的時間要結束了。ourtieisg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