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雲整理好情緒下樓時,廚房的圓桌上已經擺好了熒做的早餐。
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灑在桌麵上,本身豔陽高照的好日子,可空氣中彌漫的壓抑感,卻讓人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熒的廚藝向來極好,煎得金黃的吐司、嫩滑的煎蛋,還有香氣濃鬱的熱牛奶,每一樣都精致可口。
可派蒙坐在桌旁,扒拉著碗裡的食物,怎麼吃都覺得索然無味,到嘴裡一點都不香。
她匆匆扒拉了幾口,便飄了起來,一邊朝著門口飛去,一邊含糊地說道:“我吃飽了,出去帶著小龍玩會兒。”
話音未落,這個白白的小身影便消失在了廚房門口,隻想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場景。
凝光與申鶴昨夜受了累,各自回了房間休息,壓根沒來吃早餐,偌大的圓桌旁,最終隻剩下邵雲與熒兩人相對而坐,沉默不語。
熒垂著眼,安靜地吃著早餐,全程沒有主動說一句話,刻意回避與邵雲的對視。
等她快速吃完自己的那份,便起身準備默不作聲地離開,想著逃離這無法回避的對峙。
邵雲看著熒這副想悄悄溜走、對昨晚之事絕口不提的模樣,心底積壓了一早上的不滿又流露了出來。
他抬眼看向熒的背影,語氣冰冷地開口道:“等一下,你要乾什麼去啊?”
熒被邵雲這一聲喊得腳步一頓,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她心裡有鬼,不敢回頭直視邵雲的目光,隻偏過頭,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我就是出去走走而已。”
若是在往常,邵雲聽聞她要出門,頂多會叮囑幾句注意安全,便不會再多問。
可經過昨天晚上的荒唐事,熒這副避之不及、匆匆出門的舉動,在他看來便是刻意逃避、不願負責的意味。
“等一下!”
邵雲猛地抬手拍在圓桌上,“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餐具微微晃動,也徹底打破了這死寂。
他站起身,發起牢騷的質問道:“我不明白,麵子裡子全都是你的,合著到最後我裡外不是人是吧?”
“昨天晚上,是你下的藥,是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就範,是你要帶著申鶴凝光以跳海相威脅,把我逼到絕境。”
“現在事情鬨成這樣,一個個都躲著我,錯的人反倒成了我?你到底什麼意思!”
熒被邵雲的怒吼震得不敢動彈,緩緩轉過身,看著眼前怒目圓睜的邵雲,雙手不自覺地背到身後。
她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眼神躲閃卻又強裝鎮定地辯解起來。
“我就是正常去接冒險家協會的委托,你不在家的這幾天,我一直悶在家裡,都待膩了……”
邵雲定定地看著熒這副軟下來的模樣,也是一時間不像說什麼重話了。
思來想去,這終究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女人,一起走過風風雨雨的人,事已至此,除了包容還能怎麼辦?
想到這,邵雲重重地歎了口氣,語氣也不自覺軟了下來,試探性的問道:“隻是,接委托嗎?”
熒連忙順著台階下去,主動道歉,安撫他的情緒。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昨天晚上的事,歸根結底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極端,也不奢求你能立刻理解我,但木已成舟,覆水難收,我們不如好好想想未來該怎麼辦,好不好?”
邵雲聽著熒坦誠的道歉,卻也生出更多的困惑。
他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熒,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你把申鶴跟凝光當成什麼了?”
他想不通,熒為什麼又要如此草率地決定兩個人的命運,之前也不是這樣的啊?
熒沒有立刻回答,轉身走到廚房門口。
隨後她停下腳步後緩緩回過頭,目光平靜地迎上邵雲的注視,坦然道:
“那就看你怎麼看待她們了……你把她們當人對待,她們就是活生生的人;你把她們當玩具,她們於你而言,就隻是玩具。”
邵雲被熒這番離譜、冷淡的言論驚得一愣。
“這就是你的想法?你到底怎麼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總覺得,出門歸來的熒像是變了一個人,想法也愈發令自己捉摸不透。
熒沒有解釋,再次轉過身去,背對著邵雲揮了揮手,留下一句話便朝著門外走。
“我說的也是事實。總之,你好好跟凝光還有申鶴培養一下感情,我哥哥那邊我會幫著應對。”
說到這裡,她腳步頓了頓,喉嚨動了動,吞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補充了一句。
“你就放心吧,你做的對……時間會磨合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