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審訊室裡的徐舉一已經被安排在審問椅裡,冰冷的金屬觸感順著布料鑽進徐舉一的後腰,審問椅腰間的蓋板卡得緊實,鎖芯咬合的細微聲響還殘留在耳畔,將他牢牢釘在座位上。
他試著微微挺了挺脊背,厚重的蓋板紋絲不動,隻有指尖能在扶手上輕輕摩挲,感受著塑料表麵的顆粒質感。
視線掠過桌角那隻透明物證袋,裡麵的是自己的手機、鑰匙串、錢包碼放得整整齊齊,反射著天花板上慘白的燈光。
徐舉一喉結悄悄滾動了一下,暗自慶幸將那枚冰魄銀針留在了辦公室抽屜的暗格裡。
那銀針通體泛著幽藍冷光,針尖裹著一層遇熱即融的特製藥蠟,若是被警方搜走,隻需指尖的溫度就能讓藥蠟化在證物袋裡,到時候不僅要解釋這暗器的來曆,更要暴露藏在暗處的後手,後果不堪設想。
審訊室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徐舉一緩緩垂下眼簾,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擺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眼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耳廓卻悄悄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雷達,將周圍細微的聲響儘數捕捉,耳力全開去收集周圍的信息。
審訊室門外兩名值班守衛的對話就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全聽到了耳裡,先是其中一人打著嗬欠,帶著濃濃的倦意,抱怨著:
“昨晚的大行動忙了一個通宵,才睡了3個小時,又要守在這兒了,太困了,現在站著都能睡著。”
另一個聲音立刻接了話,語氣裡滿是共鳴,還夾雜著咀嚼後的含糊:
“你這算好的了,我剛回到飯堂吃飯,筷子還沒放下就被喊來換班,飽飯困更要命。
等會兒我要是靠在牆上打盹,你可得趕緊推我一把,要是被巡邏的領導撞見,這個月的績效獎就沒了。”
“韓隊等會兒肯定要來。聽小李說,這裡麵關的人,是韓隊親自帶隊抓回來的,他比誰都上心。”
“韓隊那人你還不知道?從來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為難咱們。上次小王值夜班不小心打了個盹,韓隊也就讓他去洗了把臉,哪像有些人,就喜歡拿雞毛當令箭。”
前一個聲音壓低了些,卻還是清晰地傳了進來:
“尤其是那個姓齊的,一天不挑幾個兄弟的錯處,就跟渾身發癢似的,典型的小人得誌。”
“可不是嘛!”
後一個聲音也帶上了憤憤不平:“聽說這次局裡的人事調整名單下來了,韓隊又沒份。
倒是姓齊的,仗著跟上麵走得近,這次說不定要爬到韓隊頭上去了。
你說韓隊多冤啊,每年破的案子占了咱們隊的一半,結果晉升名額每次都沒他的份,埋頭乾活的永遠不如會搞關係的。”
“嘿,你這就是太年輕了。”
前一個聲音突然帶上了幾分世故:
“換做你是大領導,你也得把韓隊摁在現在的位置上。他要是升上去了,隊裡那些難啃的硬骨頭誰來啃?
領導要的是政績,沒了韓隊破案率撐著,他們拿什麼往上爬?”
“我去!照你這麼說,韓隊這輩子都彆想出頭了?”
後一個聲音滿是不可思議,緊接著又自嘲起來:
“得得得,我還是彆替韓隊操心了,先想想自己吧。要是讓你這種‘明白事理’的人當了領導,我這種人材,怕是永遠隻能在基層打轉了。”
“切!你可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