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聲先至,令人想起了《紅樓夢》裡的王熙鳳,來者不善。
林莉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鋼針,死死釘在從門口出現的來者身上,連呼吸都帶著壓抑的凜冽。
那女人體態肥碩,一身高定套裝襯得滿身贅肉愈發刺眼,脖頸間的鑽石項鏈隨著急促的步伐晃出俗豔的光。
可精致的妝容絲毫掩不住眼角眉梢翻湧的戾氣,仿佛誰欠了她八百萬般,每一步都踩得地麵嗡嗡作響,氣勢洶洶而來。
她應該不懂氣勢與氣場從來不是一回事。
眼前這女人揮著胳膊、瞪著眼睛,全靠誇張的肢體動作和猙獰的麵部表情撐起來的,頂多算虛張聲勢的氣勢。
而氣場是從骨血裡滲出來的,不用刻意做什麼,自會形成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人不自覺地俯首。
就像此刻的林莉,哪怕靜默站立,周身也縈繞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再看女人身邊的男子,穿著熨帖的中山裝,腰杆卻微微佝僂,雙手交疊在腹前,眼神始終低著,嘴角掛著一絲程式化的諂媚笑容,連跟在女人身後的步伐都透著小心翼翼的附和。
林莉隻掃了一眼,便篤定這是在體製內待久了的秘書,那種察言觀色、低眉順眼的刻板動作,早已刻進了骨子裡,渾然天成。
“小孩子打鬨?”
林莉忽然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聲音不高,卻像寒冬裡的冰棱,帶著刺骨的寒意
“林菲被粗暴地推下樓梯,造成腦振蕩,還傷腰椎造成神經損傷,醫生說下半身可能永遠站不起來,這——叫——小——孩——子——打——鬨?”
最後幾個字,她一字一頓,每說一個字就往前邁一步,高跟鞋踩在醫院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沉悶聲響,那聲音不疾不徐,卻像重重踩在對方的氣焰上,一下下碾得那女人的囂張氣焰淡了幾分。
隨後的歐陽震海以及一眾專家教授,此刻聽到中年女人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醫院想訛錢,也都麵露憤慨,個個臉色鐵青,握著病曆本的手指都泛了白。
中年女人被林莉的氣勢逼得後退半步,臉上的橫肉狠狠跳了跳,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又像是惱羞成怒,拔高了嗓門嘶吼:
“我女兒說了,是林菲那個小賤人搶她男朋友在先!活該被推!你們要是欺負我女兒,我就去教育局告你們!去報社曝光你們!讓你們身敗名裂!”
“告我們?”
林莉猛地抬起頭,原本強壓的情緒在這一刻險些破堤,眼眶瞬間紅得像要滴血,可眼神卻銳利如刀,直直刺向中年女人,
“我倒要看看,一個故意傷人的凶手,怎麼在我麵前顛倒黑白!”
中年女人被她眼中的狠戾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可轉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又硬著頭皮嘴硬:
“那也是你家狐狸精活該!誰讓她不安分,搶彆人男朋友……”
“閉嘴!”
一聲厲喝驟然響起,徐舉一猛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擋在林莉身側,眼神凶狠地盯著中年女人,周身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第一,菲菲根本不認識你女兒口中的所謂男朋友,何來搶一說;
第二,就算真有什麼情感糾紛,也絕不是你們女兒故意傷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