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莉轉過身，腳步輕快地朝著林菲的病房走去，徐舉一、嶽鵬等人也連忙跟上，剛才的不快暢順了許多。
推開高級病房厚重的隔音門，消毒水的清冽氣息便順著門縫漫了出來，與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百合花香交織，衝淡了幾分病房固有的沉鬱。
病房裡的光線很柔，雙眼通紅的張倩正坐在病床邊，指尖微微用力地握著林菲的手，眼眶腫得像核桃，聲音帶著難掩的沙啞，一遍遍地輕聲安撫：
“菲菲，你彆胡思亂想，一定不會有事的，很快就能好起來，我們都在這兒陪著你，”
話雖如此，她的聲音卻止不住地發顫，眼底的心疼像潮水般快要溢出來。
林莉是最先邁進門的，她刻意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到情緒本就脆弱的外甥女。
當房門打開後，林菲原本有些渙散的目光，卻像是被什麼牽引著，猛地越過了林莉，落在了身後緩緩走進來的徐舉一身上。
徐舉一神色格外凝重，眉宇間擰著化不開的擔憂，目光落在林菲身上時，更是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焦灼與心疼。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菲原本強撐著的那點倔強，像是被瞬間戳破的氣球，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眼角洶湧而出。
豆大的淚珠砸在被單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她卻連抬手擦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死死地咬著下唇，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
林莉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頭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陣細密的酸澀。
作為過來人，她太懂這種眼神裡的依賴與在意——那是藏不住的悸動，是下意識的奔赴，是哪怕身處絕境，目光也會本能追尋的方向。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外甥女，心裡早已悄悄裝下了徐舉一，此刻在她最脆弱、最狼狽的時候，徐舉一才是那個能牽動她所有情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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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曉“女生外向”是人之常情，可看著自己一手疼大的孩子，此刻最在意的人不是自己，心裡還是莫名地空了一塊，湧上幾分難以言喻的失落。
好在這份失落並沒有持續太久，林菲的目光很快從徐舉一身上移開，重新落回了林莉的臉上。
剛剛還強壓著的不甘、恐懼與脆弱，在對上姨媽熟悉又溫和的眼神時，徹底卸下了所有防備，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姨媽……”
她的聲音微弱得像蚊蚋，帶著濃重的鼻音，剛一開口，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變成癱子了，以後都要坐輪椅了，甚……甚至連屎尿都不能自理了……”
說到這裡，她的情緒徹底崩潰，原本隻是撇著嘴委屈兮兮的模樣，突然猛地抬起雙手，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手指用力地抓著柔軟的發絲，瘋狂地搖晃起來，額頭抵在被單上，發出壓抑又絕望的嗚咽：
“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菲菲！不會的。”
一旁的張倩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心臟猛地揪緊，連忙鬆開她的手，一下撲過去，用雙臂緊緊地環住林菲顫抖的肩膀，臉頰貼在她的發頂，聲音裡滿是心痛的哭腔：
“不會的不會的，菲菲，你彆這樣，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一起去逛街、去吃你最愛的那家甜品，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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