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尋之站在門口望向裡麵。
依舊是熟悉的布置,簡潔而整齊。
架子上還擺著他六年前放在這裡的書籍資料,桌上還放著那盞他一向用慣了的搪瓷杯子,還有那隻他從小學用到入伍的鋼筆。
甚至桌上鋪著的稿紙上寫著的內容,還是他六年前,出去執行任務之前研究的那個課題。
當時研究進行到一半,他不得不暫時擱置,連帶著研究報告也隻寫了那麼四分之一。
隻不過有些東西說是沒變,其實細節之處變化也很明顯。
架子上的書籍資料隱約有被蟲蛀過的痕跡,桌上的稿紙早已泛黃的不成樣子,上麵的墨跡不知被從哪兒飄進來的水汽滲透,洇暈模糊一片,已經有些看不清原本的內容。
唯獨他小時候經常和陸衍川一起玩的玻璃彈珠,還有他們一起用舊飛機拆下來不用的鐵皮重新做成的那架小飛機,還依舊擺在床頭,依舊是那副舊舊的,卻又堅挺的好像還能再放個幾十年的樣子。
賀尋之感慨萬分。
兜兜轉轉經曆了那麼多的事,再次回到這熟悉的、讓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回首再望,好像這些年經曆的那些都不過是一場混亂複雜的噩夢。
夢醒了,一切又回歸正軌,他和家人又能像以前一樣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那些痛苦煎熬,在這一方小天地裡時,都能拋到一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隻剩下了溫暖和治愈。
這種感覺,真好。
陸衍川這些年雖然就在軍區大院裡住著,但沒了爸媽和哥哥的家,他始終沒敢回來看過。
如今人也回來了,家的模樣也隱約和那殘缺不全的記憶裡沒什麼出入,陸衍川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安穩和踏實。
在房間裡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賀尋之簡單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爸媽,今晚我在家住,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去見個人,見完了就回來。”
不必多說,賀禮謙和晏芝也猜得出他要去見的是誰。
夫妻倆笑著對望一眼。
“看時間,文嵐應該也快下班了,你這個時間去剛剛好。”
在醫院待了那麼長時間,彆的不清楚,醫生的上下班時間她們再清楚不過了。
聽父母直接提到沈文嵐的名字,賀尋之微微一愣,抿了抿唇,竟還有些靦腆起來。
晏芝此刻情緒也徹底平穩了下來,笑著打趣他。
“這剛一出來心就飛到文嵐那兒去了?”
賀尋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賀禮謙和陸衍川也跟著笑了起來,當下的片刻格外溫情和諧。
“對了,還有一件事……”
賀尋之將元旦已經被收養的事和父母簡單的說了一下,一邊說一邊觀察他們的反應,生怕父母難以接受。
賀禮謙和晏芝卻出乎意料的豁達,絲毫不排斥,笑著擺擺手。
“這是你們小夫妻之間、你們自己小家的事,就該你們自己做主,不用問我們。”
“我們活到現在這個歲數,有些事情早就想明白了,家人不一定非要有血緣關係,自己選擇的家人一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