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許恒的身影,穿著甚是熟悉的道袍,顯然除了賭道人外再無二者。
坐在裡頭的,則是一位玉樹臨風,氣度瀟灑的中年男子,手撚白子一顆於前,麵露沉思之色。
若是許恒所料不差,這一位應當就是水鏡真人,也是修行界中神龍不見尾的高人。
兩人似乎都沒有留意到許恒的到來,當然,更大可能隻是暫時無暇理會而已。
女童止步,卻沒攔著許恒之意,他想了想,靜步走近了琉璃圓桌,朝棋盤中望了一望,麵上頓時露出古怪之色。
照理而言,這弈棋之道,無非就是數理變化,許恒雖然沒有深入學過,但是如今修行小有所成,心力算力都非等閒,棋力不敢說如何精深,但是局勢還是看得明白的。
可是在他看來,這一盤棋走勢實在亂七八糟,不像兩位散仙對弈,到更似是臭棋簍子瞎下一通。
偏偏這二人下得極為認真,每走一步都要苦苦思索,完全一幅全神貫注模樣。
許恒心中大惑,於是在旁站著,便不禁去揣摩用意,沒想看著看著,沒瞧出來什麼玄奇道理,卻是發覺棋盤上的雲子分布,漸漸眼熟起來。
“這是……?”許恒瞧了又瞧,心中忽然一震,這豈不是一幅輿圖?
“這是星宿海,三山海?是了,再往東這一顆黑子,是東海海眼,再往東去呢?怎麼沒有落子?”
“這是天南群山?竟有如此之廣?龍盤虎踞,犀象蟄伏,鸞翔鳳集,果是鐘靈毓秀之地。”
“這定是玉昆侖了,茫茫雪山以北的就是天山界屏,天山之後就是‘苦洲’……”
“這是西南苦海,這是西北大漠,這是萬裡蒼茫,這是天地之淵,這是大荒雷澤,這是何處?為何孤懸世外?”
許恒愈看愈是入神,似有萬裡繪卷浮於眼前,以往隻在道書之中了解到的名字和描述,似都一一變得清晰起來。
可惜,恰也就是此時,兩人落子之勢忽然一頓,便聞賭道人大笑之聲,喝道:“著!水鏡道友,是我勝了!”
許恒回過神來,原來他已看了不知多久,這盤棋局也已到了終時。
水鏡真人微微一笑,施然收回了手,將雲子放回棋笥之中,輕飄飄道:“道友棋高一著。”
賭道人本來正是興起,聽得水鏡真人這麼一言,突然就覺不上不下,沒甚滋味起來。
水鏡真人也不去理,轉過目光瞧了許恒一眼,饒有興味道:“你就是賭道人帶到九幽去的小友,誰家弟子?”
許恒行了一禮,認真答道:“晚輩許恒,乃是天池山玄微派弟子。”
“哦,天池玄微。”水鏡真人點了點頭,忽道:“原來是喬澄那個煞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