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糖對著鏡子玩的不亦樂乎。幾次想要去揉搓臉上的“人皮麵具”,都被張洛拍打在她的手背上,“輕點,若是露了縫隙,不一會麵具就廢了。彆動,我再添上兩筆!”
說著拿出極細的筆來在“佟掌櫃”眼角畫出幾道逼真的魚尾紋,用淡淡的陰影粉讓眼窩顯得更深邃。最後,她取來一小撮花白的頭發,用特製的膠水,一根根粘在“佟掌櫃”的鬢角和胡須位置。
張洛輕聲道:“我易容之道天賦有限,不過我爹總是開導我,易容不在完全一致,而在神似。觀者第一眼覺得像,便不會深究。你隻要裝的老氣橫秋一些,就好了。”
洪糖輕歎一聲,也不知自己的親爹在哪裡呢。
張洛退後兩步,眯著眼審視自己的作品。她取來一件佟掌櫃穿過的舊外衫讓“他”換上,又用綁帶在衣服內裡稍作填充,讓“佟掌櫃”的身形看起來更符合中年男子的體態。
全程,洪糖都好奇地睜大眼睛,看著鏡中的自己如何一點點消失,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瘦削的中年男子。她試著動了動臉上的肌肉,感覺麵具如同第二層皮膚,雖有輕微的緊繃感,卻並不妨礙表情。
“好了。”張洛放下工具,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記住,儘量少做誇張表情,走路時肩膀微塌,步伐沉一些。你現在是擔驚受怕、身體不適的佟掌櫃。”
洪糖對著銅鏡,學著佟掌櫃的樣子走了兩步,然後壓低嗓音,沙啞地說了句:“多謝姑娘……”其聲線、神態,竟已有了七八分相似。
張洛看著自己的“作品”,嘴角難得地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易容術,欺騙的不僅是眼睛,更是觀者的心。準備工作已然就緒,隻待子時,前往北郊土地廟。
稍後,洪糖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幾乎把所有人都給欺騙了。待她發出了原本的聲音,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孫延召繞著洪糖看了一圈,驚訝道:“這手藝行啊!張洛,怎麼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手段,這哪裡是易容,簡直是仙術啊!”
朱菡讚歎道:“之前也隻是聽說過,卻從未親眼見過,張家的術法果然神奇。”
提及張家的易容之術,公孫離一陣恍惚,想起了一年前,張龍兒易容成趙光義刺殺趙匡胤,若非自己與趙光義相識多年,早就對他的習慣動作了如指掌,不然還真看不出破綻來。
此時,高興領著駙馬府的親兵歸來。寧不缺也遣人送來信件,說是出城訓練也得到了上官的許可。
公孫離說道:“好!咱們也要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我們乘坐馬車從朱樓出發從南門出。高賢侄領著親兵從東門出,咱們到了城外彙合直奔北郊。”
眾人安排好後,各自出發。可很快這消息便傳到了白虹閣中。
……
這時探子來報:“報!朱樓馬車已經發出!”
等候多時的聶東來一臉欣喜,“終於來了!可見那佟掌櫃上了馬車?”
“確見長相酷似佟掌櫃的人上了馬車。一共四人,另外三人已經確定有孫延召,公孫離,還有一名少女。”
“隻有四人?好!”聶東來隻覺勝券在握,甚至動了在城中截殺的心思,隻可惜之前鬨的動靜太大,死傷太多人,此時已驚動了官府。
他握緊了拳頭,說道:“都入了局,很好,在土地廟,把他們全都埋了!”
這時聶不群得知聶東來綁了孫延召的家人,這才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當麵質問道:“來兒,你當真要這麼做?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放了那些人,我豁出去這張老臉跟他們說去。”
“爹!”聶東來怒道,“咱們四路探馬折了三路,要是現在低頭認輸,豈不被天下人笑話?讓朱菡妹妹怎麼看我?”
“兒啊!你可知那公孫離是何人?如此做法無異於與他們開戰啊!”
聶東來一臉的不屑,說好聽些是甲等的高手,說不好聽身子半截都入土了。
““公孫離?江湖上隻剩些陳年舊名罷了。他若真有無敵之能,也不會打個變戲法的張龍兒都費勁,我看不過是世人以訛傳訛。而且,爹,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人都在土地廟了!”
“你不許去!給我待在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