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恕怔在原地,老嫗臨死前那痛苦扭曲的麵容,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若非延召,此刻倒斃當場的便是自己。而那枉死的老人家……一股強烈的後怕與負罪感,幾乎將他淹沒。
孫延召環視周圍的人群,同時大聲喊道:“封鎖堤壩路口,所有人不得出入!”
原本還在堤壩上幫忙的澶州軍,瞬間角色轉換,快速地組成人牆,攔截各個出入口的人群。
現場很快就得以控製,澶州軍開始一個一個審查堤壩上的人,可到了最後,那個送西瓜來的男子並不在其中。
孫延召稍一琢磨就明白,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所挑選的時機就是堤壩合龍前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在堤壩上,而忽略了這個刺客。
突如其來的刺殺,衝淡了合龍後的喜悅。很快寧不缺領著夜梟精銳前來。孫延召派寧不缺去仔細調查此案,他與姚恕則先一步回到了府衙之中。
姚恕驚魂未定,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他的心中多少有些自責,一個人因自己而死,而且是痛苦地死在自己的麵前,這對心理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孫延召也不停地踱步,廳堂之中的氣氛已降到了冰點。大概一個時辰後,寧不缺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孫延召急著問道。姚恕也站起身來。
寧不缺麵色凝重,搖了搖頭道:“一無所獲,對手是個行家。我們問遍了所有人,隻知那送瓜人是個男子。他頭戴寬簷鬥笠,身披常見蓑衣,始終低著頭。當時合龍在即,人聲鼎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河上,除了西瓜皮,他沒留下任何痕跡。”
“繼續查,我就不相信,堤壩上那麼多人就沒一個看清此人麵貌。”
寧不缺有些為難,“延召,倒不是我推脫,你也知道,最近城裡來了好多人,亂的很,這麼找跟大海撈針也差不多!”
姚恕長歎一聲,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延召,寧將軍所言極是。南城混亂,數千流民、工匠、兵丁混雜。不然就算了吧。眼下重中之重是保住大堤,安定民心。若因我一人之危,鬨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到時延誤了抗災,我姚恕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孫延召何嘗不知其中艱難,但他絕不可能拿姚恕的性命去賭。短短幾日已有兩次暗殺,這就基本可以斷定刺殺絕非偶然,而且目標就是姚恕無疑。
他沉了一口氣,問道:“老嫗那裡怎麼說?可查出中的什麼毒?”
“那老嫗吳氏,就住在南城風車巷,本是在城中商賈之家做活的,來澶州已有二十來年了,丈夫死後,孤身一人,無兒無女,堤壩上認識她的不在少數。經城內仵作查驗,中的是牽機毒,”姚恕說道,“這些日老嫗都在堤壩附近幫忙,沒人看見她跟奇怪的人有過什麼接觸。而那牽機毒所用甚廣,想要以此為線索恐也沒有結果。”
孫延召點了點頭,對方心思縝密,如今線索斷了也在意料之中。看來確是有備而來啊!
“雖是如此,可百密還有一疏,刺客說不定會留下什麼線索,這樣,也無需大張旗鼓,挑幾個精明的暗中調查。”
隨後寧不缺領命離去。
見沒個結果,姚恕也待不住了,就要起身出去。
孫延召趕緊問道:“姚大哥,你這是去哪?”
“如今水位還在上漲,若不在此時多做一些,難道要等出事了再後悔莫及。”姚恕整理一下衣衫,就要往裡走。
孫延召伸手阻攔,“姚大哥,且慢!對方顯然是想要你的命,你現在出去,敵在暗我在明,即便躲得了一次,躲得了兩次。可三次、四次、五次呢?他們可以失手無數次,可你卻隻有一條命。對方一而再地動手,說明他們非殺你不可!你越是顧全大局,置身於險地,就越是稱了他們的心!”
姚恕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直視孫延召,臉上再無半分猶豫懼色,隻有一臉決然:“延召!我讀聖賢書,所求並非官居一品,而是為生民立命!如今澶州萬千百姓身家性命係於此堤,我若因懼死而退縮,與杜審肇縮頭烏龜之流何異?”
他一把推開孫延召阻攔的手臂,聲音斬釘截鐵:“讓開!堤在人在,此心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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