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了告示進入皇城時,朱雀門內的士兵對我進行了例行檢查,然後我就到了東宮嘉德殿。
我進入西殿裡那間辦公處,向已經坐在書桌後的杜有鄰行拱手禮問好後,又走到西牆邊,在牆上掛著的簽到表上簽了到後,坐下來開始辦公。
這幾天東宮內的事務比較多,此時我和杜有鄰都在伏案整理文件,或統計各種數據,沒有閒聊。
門口傳來了院子裡站崗的一位衛兵的聲音,他站在掛著紗網門簾的門外喊道:“在下稟告文大人,東宮的太監柱子有事求見您。”
我聽到衛兵喊柱子要求見我,還是覺得這事挺突然的。我現在不能隨時靠冥想回到現實了,此時唐朝的有些小事,常冷不丁冒出來,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起身說道:“我聽到了,讓他在外麵等一會兒,我這就出去和他聊聊。”
我因為怕柱子和我說的話讓杜有鄰聽到,對我有什麼影響,所以才走到院子裡麵見柱子。
我走出辦公處的時候,那位稟報柱子求見我的衛兵,已經站回正殿門前西側站崗了。正殿門前東西兩側各有一名衛兵站崗。
柱子看上去四十多歲,實際上他的年齡大約也就是四十多歲。他一身青黑色太監衣袍,頭戴青黑色太監帽子,麵相西,神情黯淡地站在院子裡。他看到我出了西偏殿向他走去,雙眼從呆滯逐漸變得有了幾分生氣。
我離著柱子還有十幾米遠呢,柱子就向我躬身行拱手禮說道:“小的拜見文大人。”
我邊走邊冷冰冰地說:“你來這裡找本官有什麼事嗎?”
“文大人,我是來向您遞交請辭書的。”
“嗯,原來如此,太子在你的請辭書上簽字了嗎?”
“太子在我寫的請辭書上簽字了。我第一次找太子簽字時,太子讓我先找李輔國簽字,然後再找他簽字,最後再找你簽字。現在就差你還沒簽字了。“
“這就好,隻要太子簽字了,我就簽字,並收下你寫的請辭書。你把請辭書交給我吧。”
柱子從衣襟處伸手從胸前的衣袍口袋裡,取出一個黃色的厚紙信封,遞給我。
我接過信封,取出裡麵的請辭書,閱讀了一遍。這請辭書上的字寫得歪七扭八,字數不多,但已經說明白了問題。柱子寫的請辭書的大體內容是,他到四十多歲以後,覺得力氣小了不少,乾一點活就心慌心悸,還曾在打水時暈倒,因此想回老家休養,望太子殿下,以及相關長官批準。
我讀完柱子的請辭書說:“你要辭職的真實原因我是知道的,我對你的情況了如指掌,你其實還可以申請休假。你如果休假後,身體調理好了,回來可以申請調到某位皇子、公主、妃嬪或者王爺的府上做事。”
柱子突然緊張了起來,渾身顫栗著小聲說:“不,不了,我請辭回家的決心已定。我這些天老是夢到玉子,玉子穿一身滿是汙血的白衣,披頭散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他說他死得好慘啊。我隻想平靜地過完餘生。”
我壓低了聲音輕聲問:“玉子死了嗎?”
柱子又向我邁了半步,已經離著我很近了。他用很小的聲音說:“我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和你說一件事。我知道文遊唐隻是你的化名,你叫詩人文如風,你會法術,大約在十七年前,我在大明宮光順門北麵西側第一次見到了你。”
我也壓低了聲音說:“沒錯,我們第一次見麵,正是在十七年前的一天,地點正是在大明宮光順門北麵西側。當時我是一位衛兵,現在我已經是太子舍人了,我以為你認不出我了,沒想到你的記憶力這麼好。你以後叫我文遊唐文大人就行。”
柱子小聲說:“你當時說你要寫一部曆史小說,而我們所有人,都是小說裡的人物。你絮叨了好幾句我聽不懂的話,我都不知道啥叫小說。我不耐煩了讓你滾開,你生氣了,詛咒我肚子疼,我就真的開始肚子疼了。我和你好好說話以後,肚子就不疼了,因此我知道了你會法術。”
我小聲說:“當時,你正在受武惠妃的控製,身不由己,乾著你本不想乾的事。”
柱子那張瘦小的臉漲紅了,聲音顫抖著小聲說:“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是真的身不由己啊。那時候武惠妃讓我暗中搜集王皇後的把柄,我受不了威逼利誘啊,如果不聽她的,就是死路一條。現在武惠妃已經死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揭穿這件事了,我求您了。”
我小聲說:“你當時受武惠妃控製身不由己,再說了,王皇後確實是做了皇上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因此,我不會向其他唐朝人,談及你被武惠妃控製做得這事了。”
我不和其他唐朝人再提及柱子協助武惠妃,指控王皇後的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穿越人不應影響曆史。這是穿越人,應該遵守的約定俗成的法則。柱子地位雖低,但王皇後和武惠妃地位高,我不應該影響李隆基對她們兩人的評價。
正在我思索這些事時,柱子撲通跪下了,哭泣著說:“謝謝文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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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來,連忙說:“快起來,快起來,讓彆人看到你給我下跪並不好解釋。”
太監柱子站起來用右衣袖擦了擦眼睛:“我還沒回答您玉子的事呢。武惠妃死後,玉子一直留在興慶宮打掃衛生。八個月前,皇上到興慶殿裡問了他三次話,讓他回憶一些事情。然後皇上讓衫子盯著玉子,調查三庶人事件發生前後,玉子的真實言行是否與其自述有偏差。那時候,被調到寧王府的懷子也被調查了三次。七個月前,玉子突然撞牆而死,太慘了。”
柱子說的玉子死亡的事件,我還真不知道,我此時的感覺,就像發現人工智能有了自主的思考過程一樣。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預知。
我小聲說:“玉子死了,或許與他所做事情的因果報應有關,隻是他也同樣是受武惠妃控製身不由己啊。懷子現在在寧王府,他之前做的事,對三庶人的影響沒有玉子做的事大,況且他當年去東宮,是皇上安排的,估計他不會再受難為了。而你,選擇離開是非之地,也許是明智的選擇。好了,我們就談到這裡吧。你回承恩殿先乾活吧,你的請辭信我簽字後,明天就交給高力士。”
柱子小聲說:“太謝謝文大人了,這件事您操心了。”
“不用謝,遞交東宮內仆人的請辭書,是我的本職工作。”
柱子再次向我躬身行拱手禮,說了兩句謝謝後,轉身向南麵的大門口走去,到了門口時,他還回頭向我揮了揮手。我也向他揮了揮手以示回應,然後我轉身回到了西偏殿內的辦公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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