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八,赫圖阿拉。
隨著年關將近,地處於山林間的女真國都也漸漸有了一絲"年味",街頭巷尾時不時也能響起煙花爆竹的劈裡啪啦聲,更有那成群結隊的商人來往於此。
自萬曆四十四年,努爾哈赤正式於赫圖阿拉建國稱汗以來,這座由他親自修建並見證了建州女真崛起之路的城池便成為了山海關外最大的"走私集運"之地。
除卻被大明嚴格管控的火器之外,幾乎各式各樣的貨物都能夠在城中找到。
隻要價格合適,城中那些操著各式口音,眉眼間都充斥著精明的商人們甚至能夠尋來一具來自大明軍隊,或者朝鮮軍隊的鎧甲。
不過自從三年前,明國新天子登基以後,這些兵刃甲胄便是變得"有價無市",就連操著大明各地口音的商人們也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則是樣貌與明人相似,但神情卑劣狡詐的朝鮮商人。
而就在今日清晨,一支來自於朝鮮的商隊在經過城門八旗兵丁的檢查過後,將一封筆跡有些淩亂的書信,遞到了位於城池正中的汗王宮中。
...
...
"天命在我大金!"
"奴才等為大汗賀喜!"
人滿為患的汗王宮中,腦後留有金錢鼠尾的範文程和寧完我等"漢臣"率先跪倒在地,整齊劃一的呼喝聲惹得身材魁梧的軍將們紛紛側目,神情不一而足。
這些漢人奴才的反應,也太快了些。
"都起來吧。"
"局勢撲朔迷離,沒什麼可慶賀的。"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坐在上首的努爾哈赤揮手將範文程等人喚起,但其嘴角卻勾勒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很明顯,這位大權在握的女真大汗,心情大好。
"啟稟父汗,"又是異口同聲的山呼過後,日漸陰沉的四貝勒皇太極也是側身出列,肥胖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毛文龍麾下雖然是些遊兵散勇,但我大金不善水戰,始終難以剿滅這群跳梁小醜。"
"如今明國小皇帝下令讓朝鮮軍隊戒嚴提防毛文龍,足以證明明國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兒臣覺得,正如範先生剛剛所說的一樣,此乃我大金千載難逢的機會。"
"絕對不容錯過。"
最後的一句話,皇太極幾乎是吼叫出來,粗短的脖頸上青筋暴露,臉龐也因充血而漲紅。
作為國內為數不多的"謀臣",他深知他們大金眼下所麵臨的處境究竟有多麼嚴峻。
在正麵戰場,遼東經略熊廷弼治下的"遼沈防線"幾乎固若金湯,讓他們大金勇士束手無策;在遼南戰場,他們大金雖是取得了一定規模的戰果,並且還收獲了大量的鹽引,但也因為戰線過長的緣故,被兵強馬壯的明國抓住機會,強行收複了易守難攻的清河城。
可以說,在清河城宣告淪陷之後,他們大金便幾乎失去了南下的機會,隻能像是甕中之鱉一樣,被困在這赫圖阿拉,迎接慢性死亡的到來。
也正是因為正麵戰場和側翼均是進展不利,他們大金此前方才對發生在明國西南邊陲的土司們寄予了前所未有的厚望,希望這些在當地傳承數百年而不止的土司們可以牽扯朝廷的注意力,為他們大金分擔壓力。
但讓人失望的是,那些兵強馬壯的西南土司們僅僅堅持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如三年前的永寧宣撫使奢崇明一樣,落了一個兵敗身亡,身死族滅的下場。
不僅如此,原本被窮兵黷武所困擾的小皇帝還在前些時日果斷"大義滅親",向盤踞在湖廣兩百餘年的楚王府動手,聽說從其府中得到了富可敵國的財富。
伴隨著這一連串的噩耗,他們大金看上去還擁有一戰之力,依舊在遼東作威作福,但實際上已是徹徹底底失去了主動權,隻能任由明國宰割。
在他看來,想要破局的唯一可能,便是"矛盾轉移"!將正麵戰場由這苦寒的遼東,轉移至明國京師。
換句話說,他們八旗勇士要像當年的蒙古韃子一樣,長驅直入打到北京城下,借此打破明國對於遼鎮將士的部署,並引起明國內部的動蕩。
唯有如此,他們大金方才有一線生機。
而他們大金若是想要鋌而走險,率先要解決的"心腹大患"便是駐紮在皮島上的東江軍!
唯有拔除了東江軍這根釘子,他們大金勇士方才能夠孤注一擲的長途奔襲,爭奪那稍縱即逝的喘息之機。
依著京師傳回的情報,那小皇帝已經開始著手加強薊鎮的防務了!
時間不等人!
"你的意思是,本汗要配合那朝鮮軍將行事?"
聽了皇太極有些癲狂的咆哮過後,努爾哈赤漸漸隱去了嘴角的笑容,轉而神情嚴肅的審視道。
雖說剛剛那書信據說是由駐紮在義州的朝鮮副元帥李適親筆所書,這位大權在握的朝鮮將領因為不滿其國君李琿厚此薄彼的封賞,想要效仿當年的朝鮮太祖李成桂,發動一次"清君側",特意請他們大金配合,不要趁虛而入。
為表誠意,李適主動告知,明國小皇帝似是對皮島的毛文龍起了猜忌之心,曾專門告知朝鮮,要求朝鮮軍隊提防戒嚴東江軍。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根本不清楚那李適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其事。
"父汗英明,"堅決的點了點頭,皇太極眼神火熱"咱們此前本就想要讓明國天子與毛文龍君臣相疑,繼而抹除東江軍對我大金的威脅。"
"既然這李適有意清君側,我大金何樂而不為。"
"不管這毛文龍會按兵不動,還是第一時間馳援朝鮮國都,勢必都會和李適麾下的叛軍發生戰事。"
"這兩種戰果,均是有利於我大金!"
"還請父汗明鑒!"
喜歡大明:都是皇帝了,誰還當木匠請大家收藏:()大明:都是皇帝了,誰還當木匠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