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這李適可是領兵打到漢城了.."
"這人不會真的改朝換代了吧?"
皮島東江鎮的署衙官廳內,孔有德揮手屏退了滿頭大汗的驛卒,神色怪異的朝著坐在案牘後的毛文龍驚歎道。
前後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打著"清君側"幌子的李適不僅長驅直入,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平安道和鹹鏡道,甚至還幾天前攻陷了在朝鮮國內號稱"固若金湯"的臨津江防線,逼得朝鮮國王李倧率領文武百官星夜出逃。
現如今,李適不僅攻占了朝鮮國都漢城,而且還擁立了一名尚未來得及逃竄的朝鮮宗室為王,準備以"朝廷"的名義,命令各地兵馬圍剿逃之夭夭的李倧。
"不好說.."
恍惚間,毛文龍揪斷了一根胡須,而這突如其來的刺痛感也將他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現實之中,眉眼間滿是凝重。
今天已經是二月十三,按照時間來推算,漢城淪陷的消息應當是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回皮島,而那李適此刻應該正在城中加緊招募兵卒,並整飭糧草,以應對後續源源不斷的"官兵"。
失算了。
他本以為這朝鮮副元帥李適不過是因不堪重負,方才選擇了鋌而走險,即便麾下還算"兵強馬壯",但也難以憑一己之力與整個朝鮮作對,至多攻陷幾座城市後便會以寡不敵眾而兵敗身亡。
但不曾想,現實卻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這已經傳承了兩百餘年的朝鮮居然在"壬辰倭亂"之後,時隔三十餘年,再一次迎來了"亡國"的危機,而且形勢似乎比當年還要嚴峻?
畢竟這一次,作為"天朝上國"的大明可是束手無策了...
"義父,咱們是否要出兵相救?"
遲疑片刻之後,欲言又止多時的耿仲明終是澀然出聲,沙啞的聲音中滿是謹慎"朝廷畢竟曾下令讓咱們伺機馳援朝鮮,如若這李適步履維艱倒也罷了,有咱們沒咱們都一樣;可若是朝鮮真的亡國了,咱們怕是沒法向朝廷交代啊.."
自天啟元年,他們在毛文龍的率領下,在這皮島正式開鎮建軍之後,與朝鮮的關係便是"亦敵亦友"有時他們需要朝鮮提供的糧草,但有時又因"逃民"的問題與朝鮮士卒發生爭執,屢次發生摩擦,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出現了械鬥。
但不管怎麼說,就這般眼睜睜看著朝鮮"亡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畢竟誰也不知曉那李適對他們東江軍的態度會不會更加"惡劣",繼而直接影響到他們東江軍的生存空間。
聞言,孔有德便是嗤笑一聲,剛欲出聲譏諷幾句,便發現坐在案牘後的"義父"毛文龍輕輕頷首,讓他硬生生在湧至嘴邊的話語重新咽了回去,向毛文龍投去了錯愕的眼神。
要知曉,以眼下的形勢來看,已然攻陷了漢城的李適可謂是擁有了朝鮮的半壁江山,隻待剿滅倉皇出逃的李倧及其麾下死忠之後,便可完成"改朝換代"的壯舉,由"清君側"的忠臣,一躍成為新朝的開國之君。
難道自己的義父真要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更何況行軍打仗一直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眼下那李適大權在握,麾下士卒也是所向披靡,他們麾下的東江軍士卒,恐怕真不見得是李適的對手...
"仲明言之有理,朝鮮乃是我大明藩國,咱們確實不能作壁上觀,"沒有理會麵露不解的孔有德,毛文龍像是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嚴肅開口"此事便交由你來辦,儘快整飭五千兵馬,由本將親自率領援朝。"
"是!"
見毛文龍被自己說服,大喜過望的耿仲明不疑有他,忙不迭的點頭稱是之後便轉身離開了署衙,準備挑選隨毛文龍出征的軍馬。
如今皮島上雖號稱有"軍民"數萬,但除了當初隨同毛文龍漂洋過海,一同至此的廣寧兵卒之外,真正接受過一定軍事訓練的青壯卻少之又少,而且他還要考慮到眼下江水結冰,對岸女真人隨時有可能趁虛而入的情況,實在不能含糊。
...
...
"義父,您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