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
被漫天黃塵所籠罩的永平府城一片狼藉,原本巍峨高大的城門早已轟然倒塌,城頭上的日月軍旗也無力垂倒。
知府衙門內,容光煥發的聞香教主王好賢斜靠在長椅上,一臉欣慰的盯著麾下魚貫而出的‘‘信徒們’’。
都說官兵甲胄精銳齊整,輕而易舉便可鎮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災民,但真的裹挾災民攻城之後,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當那些為了生存,已經易子而食的災民們發現有人‘‘鋌而走險’’之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加入了他們‘‘義軍’’的隊伍。
靠著這些同仇敵愾的災民,以及早已和自己沆瀣一氣的李進,自己僅用了半炷香的時間,便領著麾下的義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灤洲城,將城中富紳大戶的家產據為己有,並充當軍資。
至於自己腳下的這座永平府城,淪陷的過程就更加‘‘戲劇’’,自己僅派人在災民隊伍中散播了些許流言,早已不堪重負的災民們便照貓畫虎的躁動起來。
可笑那貪得無厭的永平知府在得知城外災民暴動以後,還想調動城中的差役鎮壓,並親臨城頭指揮,卻不曾想被自知事後逃不過朝廷追究的主簿當場捅死。
一不做,二不休。
在當眾捅死了貪贓枉法的知府之後,那主薄便趁著群龍無首,城中同知未曾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與提前收買的幾名差役打開了城門。
再然後,就是自己領著麾下的義軍,抵達這永平府城了…
想到這裡,王好賢臉上的欣慰之色更甚。
雖然他麾下的義軍精銳,有不少人都是自麵黃肌瘦的災民隊伍中篩選而出,但經過這兩日的滋補,卻是肉眼可見的‘‘精神’’了許多,就連唯唯諾諾的眼神也變得狠辣瘋狂。
夠用了!
王好賢心中清楚,這些鋌而走險的災民們雖然已經見過血了,還從灤洲和永平府的署衙中得到了不少兵刃甲胄,但真正的戰力比之當年徐鴻儒麾下的精銳仍是相差甚遠,更彆說與訓練有素的官兵相比。
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想著靠這些災民們‘‘建功立業’’,暫時也沒有建國稱帝的野心。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招兵買馬,從而與日後的女真人和蒙古人遙相呼應。
基於這個目標,一個小小的永平府是絕然不會讓他滿意的。
‘‘教主,城中的糧草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咱們接下來是往東邊的山海關,還是去北邊的三屯營?’’
不知過了多久,含糊不清的聲音在官廳中響起,同時還伴隨著濃鬱的酒氣。
放眼瞧去,隻見得麵色潮紅的於弘誌醉醺醺的闖了進來,腳步踉蹌的厲害。
‘‘放肆!’’
‘‘誰允你酒後議事的?’’
隻一瞬間,王好賢的臉色便陰沉下來,接二連三的質問聲如驚雷般在官廳炸響。
接下來去山海關還是三屯營?虧這於弘誌說的出口!
那山海關自打建成之日起便是享有‘‘天下第一雄關’’的美譽,朝廷的野戰精銳儘皆集中在關外,隨時可沿著遼西走廊回援。
這於弘誌是喝了多少酒,竟敢打起山海關的主意?
再說那三屯營,威名雖不比關外的遼沈等重鎮,但也是薊鎮總兵的駐地,兵強馬壯不說,還有楊肇基這等宿將親自坐鎮。
難道當年徐鴻儒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