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鳶像是得到了指令,仰天長鳴一聲,雙翅猛地展開,帶起一陣強勁的氣流,向著天際飛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雲可依心中滿是疑惑,輕聲呢喃:“飛慢點,我現在可是孕婦……請平穩降落……”
飛鳶並未回應,隻是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飛行。不知不覺間,下方的景色逐漸變得熟悉,巍峨的乾清宮映入眼簾。雲可依瞪大了眼睛,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真的是去乾清宮……哥哥,我拉了……不準再錯過我……”
在宮殿前的空地上,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蕭慕寒,身旁還站著可愛的兒子小太子。
她眼眶瞬間濕潤,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雙腿一蹬,從飛鳶背上一躍而下,身姿輕盈似蝶。
“哥哥……阿戰……我回來了……”
蕭慕寒和小太子聽到動靜,同時轉過頭來。
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三人的目光交彙,千言萬語儘在這一眼之中。
小太子興奮地呼喊著“母後……母後……”
小太子邁開小短腿朝著雲可依飛奔而來。
“母後……兒臣好想你……”
蕭慕寒眼中也滿是驚喜與溫柔,快步跟上。
“依兒……”
一家三口緊緊相擁,這一刻,所有的思念、等待與錯過,都化作了無儘的幸福。
雲可依說道“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雲可依的目光觸及蕭慕寒滿頭白發的瞬間,呼吸一滯,仿佛被重錘擊中。那一頭曾經墨色的烏發,如今銀絲交錯,在微風中輕輕顫動,每一根都像是刻在她心上的傷痕。愧疚如洶湧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簌簌滾落。
“哥哥,你的頭發,為什麼會這樣?”
雲可依的聲音顫抖著,滿是自責與心疼,話語裡的哽咽像是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是……因為我嗎?對不起……嗚嗚嗚……”
雲可依的手臂下意識收緊,緊緊抱住蕭慕寒,仿佛要用自己的懷抱,為他抵禦所有的風霜,久久沉浸在這份痛苦與自責之中,無法釋懷。
“依兒,彆哭……”
影一適時出現,悄然抱起小太子,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小太子滿臉困惑,蹬著小腿嘟囔道:“乾嘛抱我出去?”
影一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哄勸:“屬下帶你去看流星雨,先彆打擾皇上與皇後娘娘。”
“大白天看什麼流星雨?胡說八道?”
小太子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被抱出了禦花園,四周的暗衛自動撤退100米保護,不得任何人和鳥類進入,為他們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紛擾。
巨大的禦花園裡,隻剩下雲可依和蕭慕寒。雲可依深吸一口氣,平複著內心的波瀾,輕聲說:“現在可以說了……哥哥,你的頭發怎麼變白了?嗯?”
然而,蕭慕寒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她,目光中滿是眷戀與深情,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化作了沉默。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可看向雲可依的眼神,依舊熾熱如初。
“哥哥……說話啊?怎麼了?”
雲可依望著眼前的愛人,心中滿是憐惜與愛意。她不再等待回答,緩緩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蕭慕寒的唇。
刹那間,時間停止,一切的疑問、痛苦與思念都在這個吻裡消融。
兩人緊緊相擁,仿佛要將彼此融入骨血,吻得難舍難分,似是要把分彆的時光都一一彌補。
溫泉池……
溫泉池中,水汽氤氳,似薄紗般輕柔地繚繞著。雲可依手持木梳,動作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一點點梳理著蕭慕寒那一頭銀絲,每一下都飽含著無儘的溫柔與憐惜。
熱水緩緩流淌,漫過兩人身軀,蕭慕寒靜默無聲,隻是閉著眼,沉浸在這久違的安寧裡,雲可依也默契地緘默,唯有水流輕濺與木梳劃過發絲的細微聲響。
沐浴完畢,雲可依拿起一旁乾淨的錦袍,抬手為蕭慕寒披上,再仔細係好每一處衣帶,整理好每一道褶皺。
雲可依抬眸望向他,輕聲說道:“哥哥不願意說,我也不問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話語裡滿是理解與包容,蕭慕寒眼中閃過一抹動容,卻依舊沒有開口。
“哥哥,白發也很好看……多了幾分清冷……我很喜歡……”
不一會兒,影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皇上,有密信。”
蕭慕寒神色一凜,立刻快步朝著禦書房走去,身姿恢複了幾分平日裡的威嚴與乾練。
雲可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心中暗自決定要為他做些什麼。
“哥哥,為什麼不喜歡與我說話?莫非……算了……不能胡思亂想……哥哥一定有他的苦衷……哥哥還沒有用早膳……要不,給他做一碗銀耳粥……”
不多時,禦膳房裡煙火升騰,雲可依挽起衣袖,親自熬煮銀耳粥。
廚娘說道“皇後娘娘,讓奴婢們來吧……”
雲可依回複“不用……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雲可依專注地盯著鍋中翻滾的食材,時不時攪拌幾下,眼神裡滿是認真。
半個時辰之後……
煮好後,雲可依小心翼翼地端著粥來到禦書房門口,透過門縫,瞧見蕭慕寒正與一眾大臣激烈議事,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皇後娘娘,需要屬下去彙報嗎?”
“不用……”
看來今日事情緊急,雲可依也不著急,就靜靜在門外等候。
時間一點點流逝,太醫慢慢升到空中,陽光灑在雲可依身上,粥漸漸涼了下去。
雲可依也不惱,輕輕轉身,拿回去親自溫熱,即便身旁的侍女青衣和青竹想要幫忙,她也婉拒了,隻想把這份心意親力親為。
終於,大臣們陸續從禦書房走出,蕭慕寒也出現在門口,一臉疲憊。雲可依趕忙端著熱氣騰騰的銀耳粥,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禦書房。
雲可依蓮步輕移,端著銀耳粥踏入禦書房,入目便是蕭慕寒疲憊的身影。她心中一揪,放下粥,繞到他身後,伸出柔荑,輕輕為他捏肩,動作舒緩又帶著幾分心疼,輕聲呢喃。
“皇上,臣妾特地為您準備了銀耳粥,先喝一口……”
說罷,她玉手輕抬,端起溫潤的銀耳粥,用小勺挖起一勺,遞到蕭慕寒嘴邊。
蕭慕寒抬眸望向雲可依,目光交彙間,眼中滿是眷戀,心中積攢的疲憊與煩憂竟也悄然釋懷,順從地張嘴喝下銀耳粥。
光影搖曳,映照出兩人親昵的輪廓,雲可依一口一口喂,動作輕柔又專注,蕭慕寒一口一口喝,嘴角不自覺揚起,甜蜜的氛圍在這一方小天地彌漫開來。
“好喝嗎?”
“嗯……味道不錯,甜而不膩……”
“哥哥喜歡就好……我天天給你做……”
“不用……你隻要陪在我身邊就好這些事不用你做……”
“好好……皇上說的沒錯……”
可刹那間,變故突生。蕭慕寒猛地咳嗽一聲,一口鮮血奪口而出,濺落在雲可依的裙擺上,殷紅的血跡迅速暈染開來,如同一朵盛開的淒厲紅梅。
“皇上,你怎麼了?”
雲可依花容失色,聲音瞬間帶上了哭腔,顫抖著手施展法術,探入蕭慕寒體內查探。
靈力遊走間,她臉色愈發蒼白,隻覺蕭慕寒體內氣息紊亂,如同狂風肆虐的旋渦,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你的靈力怎麼在流失?發生了何事?”
來不及多想,雲可依玉臂環上蕭慕寒,源源不斷地為他輸入靈力,試圖穩住他的傷勢。
“弄臟依兒的衣裙了,真抱歉……”
蕭慕寒氣息微弱,還不忘出言致歉,可話還沒說完,便體力不支,緩緩閉上雙眼,朝雲可依懷中倒去。
“哥哥……哥哥……”
乾清宮……
乾清宮內,氣氛壓抑得仿若烏雲壓頂,雕花窗欞透進的微光,都被這凝重氛圍吞噬。龍床上,蕭慕寒麵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顫抖,眉頭緊蹙,每一絲呼吸都像是在艱難抗爭。
雲可依紅著眼眶,周身散發著冷冽氣場,死死盯著站在麵前的蕭玄,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皇上怎麼了?實話實說,不準騙我。”
她的指甲不自覺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印子,滿心焦急都被強壓在這冰冷語調之下。
蕭玄低著頭,不敢直視雲可依的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不知道……”
這三個字剛出口,便像石子投入湖麵,激起雲可依的憤怒波瀾。
“你騙我?你每日都與皇上在一起怎會不知……你再不說,皇上就沒救了,他體內的靈力在加速消失,氣血不穩,會有生命危險……”
雲可依幾步上前,一把揪住蕭玄的衣領,眼中淚光閃爍,更多的卻是熊熊怒火。
蕭玄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地,聲音帶著哭腔。
“主人,前幾日加速修煉,欲快速修煉飛升成仙,要去天界尋你,可能有些走火入魔……”
雲可依聞言,眼眶瞬間蓄滿淚水,又氣又心疼,指著蕭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你怎麼不攔著他,這樣他會很危險。”
蕭玄無奈地抬起頭,滿臉愧疚與懊悔。
“沒辦法,主子一心要去天界救你,我攔也攔不住。”
話落,乾清宮裡陷入死寂,隻有蕭慕寒微弱的呼吸聲,和雲可依壓抑的抽噎。
小太子聽聞父皇病重,眼眶瞬間泛紅,稚嫩的臉龐寫滿焦急,連平日裡最愛的玩具都丟在一旁,提起衣角便朝著乾清宮一路狂奔。一路上,風在耳邊呼呼作響,他卻渾然不覺,滿心都是父皇憔悴的模樣。
“砰”的一聲,小太子猛地推開乾清宮的大門,門板與牆壁碰撞,發出沉悶聲響。他氣喘籲籲,額前碎發被汗水浸濕,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胸膛劇烈起伏。看到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蕭慕寒,小太子眼眶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父皇……父皇……你怎麼了?”
雲可依聽到聲響,轉過身來,看到兒子慌亂的模樣,心中一揪。她蹲下身子,溫柔地為小太子拭去淚水,輕聲問道:“戰兒啊,你可知父皇為何會病成這樣?”
小太子抽抽噎噎,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母後,父皇他每日都在刻苦修煉,連陪我玩耍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好幾次看到他在密室裡,出來的時候臉色都特彆難看。”
雲可依聽著,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原來,在她離開的日子裡,蕭慕寒為了去天界尋她,不顧身體,日夜修煉,生生把自己拖垮了。
雲可依眼眶泛紅,伸手將小太子摟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目光卻始終落在蕭慕寒身上,自責與心疼如潮水般翻湧。
“沒事……有我在,父皇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我相信母後……父皇說你的法力很厲害……快救救父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