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傅說,身為君王,不能隨便殺人,要愛民如子……”
雲可依停頓片刻,語調放緩:“殺人,的確不是最好的辦法,隻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之一。往後遇到危險,你也可以選擇將刺客抓起來,讓他們接受牢獄懲罰;要是對方為官,便廢去他的官職;情節嚴重的,流放寧古塔。懂了嗎?”
“嗯……我懂了……母後……”
雲可依緊緊握住兒子的小手,一字一句道:“這世間,保護自己永遠是頭等大事。要是有人想讓你死,你絕不能坐以待斃,定要讓他先付出代價。”
“嗯……他們是刺客……該殺……”
“對……如果你不殺他們,死的就是你……知道嗎?”
“嗯……兒臣知道了……”
雲可依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滿是溫柔與擔憂。
“這一輩子,父皇和母後會拚儘全力保護你,可……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唯有學會自我拯救,你才能在這複雜危險的世間,平安長大。”
蕭雲戰抽噎著,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目光中雖仍有恐懼,卻多了一絲堅定,他用力地點點頭。
“母後,我懂了。”
夜幕如墨,將巍峨的皇宮緊緊籠罩,唯有宮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雲可依牽著蕭雲戰的手,沿著宮道匆匆前行,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此前在狩獵場遭遇刺殺的緊張氛圍,仍像一層陰霾,籠罩在母子倆心間。
“終於到家了……母後帶你去沐浴……今日阿戰那麼勇敢,母親替你擦身子吧!”
“不要……男女有彆……我自己來,母後自己去隔壁沐浴……我長大了,你不能幫我洗澡了……”
“啊!我這麼快就是去陪你洗澡的快樂了嗎?好難過……”
“母後……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就這樣……我先去沐浴了,你不準跟來,否則,我會生氣……”
“好吧……好吧……”
沐浴完畢,母子倆各自換上乾淨衣物,雲可依這才想起,蕭慕寒想必還在禦書房忙碌。
“你父皇還在忙,我們去給你送晚膳……”
“好啊……”
於是,雲可依提著食盒,牽著蕭雲戰來到禦書房。
雕花木門透出暖黃的燈光,隱約能聽見紙張翻動的簌簌聲。
雲可依在門口停下腳步,蹲下身子,平視著兒子的眼睛,神色凝重地說:“戰兒,等會兒進去,你要仔細觀察父皇在忙些什麼。日後,這些就是你要承擔的事務。這不僅是你的使命,更是身為太子不可推卸的責任。”
蕭雲戰稚嫩的臉上滿是認真,用力點了點頭,脆生生地回應:“好,母後,我一定仔細觀察。”
“我兒,真聽話……”
雲可依微笑著,輕輕撫了撫兒子的頭,隨後推開禦書房的門。
“哥哥……還在忙嗎?”
屋內,檀香嫋嫋,蕭慕寒身著明黃色龍袍,正伏案審閱奏章,燭火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勾勒出他緊鎖的眉頭。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眼中的疲憊瞬間化作驚喜。
“依兒,戰兒,你們怎麼來了?”蕭慕寒放下手中朱筆,起身迎了過來。
雲可依笑著舉起食盒:“知道你忙到現在還沒吃飯,特意給你送晚膳過來……我們一起吃。”
說著,雲可依示意蕭雲戰:“戰兒,快過來。給你父皇請安……”
蕭雲戰乖巧地走到父親身旁,目光好奇地在堆滿奏章的案幾上打轉。
“兒臣參見父皇……”
“什麼時候那麼懂事了?嗯?”
蕭慕寒慈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眼中滿是期許。
雲可依一邊將飯菜擺放到桌麵,一邊說道“我兒子一向溫文爾雅……哪裡不懂事了?”
蕭慕寒冷笑了一聲,說道“哈哈,他溫文爾雅?多少密信來報,太子經常與人打架……其他小世子都怕他,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他……”
雲可依說道“那是我們阿戰厲害,彆人造謠……”
蕭慕寒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他是你的寶貝兒子……”
雲可依為蕭雲戰夾了一塊紅燒肉,說道“來,戰兒,吃肉……”
“兒臣謝過母後……”
夕陽的餘暉穿過雕花窗欞,給禦書房披上了一層暖紗。蕭慕寒身著常服,坐在案前,看著小太子蕭雲戰狼吞虎咽地吃著糕點,目光裡滿是慈愛。
待小太子吃飽,放下碗筷,蕭慕寒開口問道:“戰兒,在國子監學習,可還順利?有沒有什麼煩惱?”
蕭雲戰原本靈動的雙眼瞬間黯淡下去,小嘴巴一撇,嘟囔道:“父皇,我不喜歡學國學。那些文字又多又拗口,怎麼都背不下來。太傅天天罰我抄寫,手都酸了。”
蕭慕寒聞言,眉頭微微皺起,語重心長地說:“戰兒,你身為一國太子,肩負著家國重任。若是被旁人比下去,不僅自己臉上無光,還會損害皇家威嚴。越是害怕的東西,越要鼓起勇氣去戰勝它。隻有克服這些難題,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
說完,蕭慕寒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繼續道:“這樣吧,吃完飯你就留下來,父皇親自輔導你。”
蕭雲戰一聽,眼睛瞪得溜圓,滿是不情願,連忙跑到雲可依身邊,拽著她的衣角,哀求道:“母後,您快幫我說說情,我不想學國學。”
雲可依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無奈地說:“戰兒,母後也害怕國學呢,看來這回咱們都得向父皇取經了。”
小太子蕭雲戰聽了母後的話,泄了氣,耷拉著腦袋,像隻鬥敗的小公雞。
蕭慕寒見狀,笑著搖搖頭,起身走到兒子身旁,蹲下身子,溫和地說:“彆怕,有父皇在。咱們一點一點學,總能學會的。”
說罷,他牽起兒子的手,朝書桌走去,禦書房裡,一場彆樣的國學課拉開了帷幕。
雕花宮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禦書房照得明亮又溫暖。蕭慕寒與蕭雲戰父子倆相對而坐,鋪開的經史典籍上,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
“戰兒,這句‘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你需逐字領會。‘大學’並非單指學府,而是指安身立命的大道理……”
蕭慕寒耐心講解,手中的鎮紙輕輕敲著桌麵,為講解增添幾分節奏感。
起初,蕭雲戰聽得認真,澄澈的眼眸緊緊盯著書頁,時不時還提出問題,稚嫩的聲音在書房裡回蕩。
但沒過多久,隨著天色漸晚,窗外傳來太監宮女的低語,他的注意力開始分散。
目光從典籍上遊離,一會兒瞅瞅窗外搖曳的樹影,一會兒又盯著案頭活靈活現的玉兔擺件。
察覺到兒子的心不在焉,蕭慕寒眉頭微皺,加重語氣:“戰兒,集中精力!”
“哦……好的,父皇……”
蕭雲戰渾身一激靈,趕緊收回思緒,硬著頭皮繼續聽,可眼神裡的不耐煩愈發明顯,小手不自覺地在桌下揪著衣角。
恰在此時,雲可依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書房,銀盤裡盛著晶瑩剔透的葡萄、汁水飽滿的雪梨。
“哥哥、戰兒,學了這麼久,先吃點水果,休息一會兒。”她溫柔的話語像一陣春風,驅散了書房裡緊繃的氣氛。
“好啊……好啊……”
蕭雲戰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獲大赦,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葡萄。
蕭慕寒揉了揉發澀的眉心,微笑著對雲可依點頭致謝:“還是你想得周到。”
三人圍坐,一時間,書房裡隻剩下咀嚼水果的細微聲響,緊張的學習節奏得以暫時舒緩。
翌日……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千機閣古舊的青磚上,雲可依一襲月白錦袍,身姿輕盈地踏入閣內。
剛一進門,她便注意到許多陌生又帶著幾分英氣的麵孔。
這些身姿挺拔的少年少女,正是三個月前被派去執行任務的小死侍們,如今他們身形拔高,眼神中多了幾分沉穩與銳利,周身散發著和年齡不符的乾練。
“參見閣主!”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閣內回蕩。雲可依微微頷首,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
“三個月不見,大家都出息了。這次派你們去城外華安寺監督,可有什麼發現?”
話剛落音,小死侍們便七嘴八舌彙報起來。
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年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說道:“閣主,華安寺裡的情況十分蹊蹺。寺內收養的諸多孤兒,行為舉止怪異,其中一部分竟掌握了易容術,出入寺廟時模樣多變,令人難以捉摸。”
“哦!看來我猜的沒錯……他們中確實有人在搞鬼。”
另一個少女緊接著補充:“不僅如此,他們武功高強,招式詭異,絕非普通孩童所能擁有。更甚者,部分人還持有奇特武器,用以殺人。”
雲可依柳眉微蹙,追問道:“什麼武器?可有實物或是圖紙?”
“有圖紙,閣主……”
這時,一名身形瘦削的小死侍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圖紙,小心翼翼地遞上前。
“閣主……請看……”
雲可依展開圖紙,隻見上麵繪製著一把線條流暢的手槍,每一處零件都標注得清晰詳細,槍身的構造複雜精妙,遠超當下常見的兵器。
“這造型我見過……在哪見過呢?”
雲可依指尖輕撫圖紙,心中暗忖“看來華安寺背後的勢力絕不簡單啊!”
一場暗潮洶湧的較量,或許已經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