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醫仙苑學醫
晨光透過鮫綃帳紗，在雲可依睫羽上投下細碎金斑。
雲可依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覺身下軟毯蓬鬆如雲端，耳畔傳來清脆的鶴唳聲。
抬眸望去，鎏金雲輦正穿行在霞光中，十二隻白羽仙鶴昂首振翅，將天際的朝霞攪成流動的碎金。
\"醒了？\"
低沉嗓音驚得雲可依一顫。
“嗯……我們這是在哪？”
“我們在雲輦上……”
“哦……”
慕寒身著月白常服，墨發隨意束起，膝頭攤開一卷古樸兵書，指尖卻在她垂落的發梢輕輕纏繞。
慕寒目光從竹簡上移開時，眼底寒霜儘融，化作春水映著天光。
\"昨夜的桃花酒，可還頭疼？\"
“有點……”
雲可依這才驚覺身上已換了素色寢衣，衣袂間還縈繞著安神香。她撐起身子，錦被滑落時露出腕間新係的銀鈴，隨著動作發出細碎清響。
雲輦突然顛簸，她下意識抓住慕寒的衣袖，卻撞進他含笑的眼——原來他早已伸手虛護在她身側，溫熱掌心幾乎要貼上她的脊背。
\"雲輦將歇在青鸞峰。\"
慕寒合上書卷，指尖撫過她泛紅的耳尖。
\"若是乏了，便再睡會兒。\"
仙鶴振翅掀起的風卷開帳紗，雲可依望著他側臉被日光勾勒出的金線。
“今日要去仙醫苑報道……”
“我安排好了……一會兒帶你去……”
“嗯……”
突然，雲可依想起昨夜溫泉池裡溫柔的觸碰，臉頰頓時比天邊的火燒雲還要滾燙。
“怎麼了？”
“沒什麼……”
暮色為仙醫苑朱漆大門鍍上一層柔光，雲可依仰起臉望著門楣上流轉的符文，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身旁玄甲戰神周身縈繞的凜冽劍氣與這方懸壺濟世之地格格不入。
雲可依咬了咬唇，發間銀鈴隨著動作輕響：\"我到了，哥哥你先回去吧。\"
慕寒垂眸凝視她，玄色披風在晚風裡獵獵作響，眉峰卻似覆著層化不開的霜。
\"我送你進去。\"
他的聲音低沉如古寺鐘鳴，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雲可依慌忙擺手，發梢掠過慕寒冰涼的指尖。
\"不要，你進去太招搖了。等我結束，你來接我就好。\"
她仰頭時，發間鈴音清脆，像是撞碎了暮色裡的寂靜。
寒光一閃，慕寒掌心浮現張燙金靈符，符紙紋路流轉著星辰般的微光。他將靈符塞進雲可依掌心，順勢扣住她手腕。
\"有危險，捏碎靈符，呼喊我的名字。\"
戰神眼尾朱砂痣隨著動作輕顫，竟生出幾分溫柔的壓迫感。
\"我這麼個小透明......沒人關注我……\"
雲可依嘟囔著縮回手，將靈符塞進袖袋。
\"不過是來學醫的，保證不惹麻煩。\"
雲可依踮腳時，月白裙裾掃過慕寒靴麵，帶著股清甜的藥香。
慕寒喉頭滾動，最終隻是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
\"去吧。晚些來接你。\"
話音未落，雲可依突然撲進他懷裡，蜻蜓點水般在他冷峻麵容上落下一吻。
少女轉身時，發間銀鈴歡快地響成一片，眨眼便消失在仙醫苑重重宮門後。
慕寒望著空蕩蕩的宮門，指尖無意識撫過方才被觸碰的臉頰。
玄甲下的心跳聲，竟比戰場上的戰鼓還要震耳。
踏入仙醫苑的刹那，雲可依被眼前景象驚得屏息。
朱紅廊柱盤旋著鎏金藤蔓，琉璃瓦折射出七彩光暈，空中漂浮的靈獸或銜藥草、或馱玉瓶，銀鈴般的鳴叫聲與簷角風鈴交織成曲。
穿雲紋白袍的學子們往來穿梭，有人在青石案前研磨草藥，有人駕馭飛舟運送藥鼎，恍然間似踏入一座流動的藥香城池。
\"這位師妹可是新生？\"
“你好……我是雲可依……第一次來……”
“哦！跟我來……”
溫潤男聲從身後傳來，雲可依轉身時，正撞上一雙探究的目光。
說話的青年額間束著青玉發帶，袖中探出半株會發光的九葉芝，目光掃過她素淨的衣袂，嘴角微揚。
\"從未見過你這等素衣打扮的...\"
“我的穿衣打扮……不合適嗎？”
“嗯……這裡的弟子都穿仙醫服……”
話音未落，人群突然騷動。
雲可依順著眾人目光望去，隻見白玉階上，頭戴赤玉冠的甲元仙尊負手而立，鶴氅隨風翻湧，身後懸浮的二十四盞青銅藥燈次第亮起。
“你來了……”
“弟子見過師尊……”
雲可依正要上前，卻聽見四周竊竊私語如潮水漫來。
\"瞧這生麵孔，莫不是哪個小門派塞進來的？\"
\"仙尊收徒最看重資質，她連件法器都沒帶...\"
\"聽說今年隻招十人，這等平凡模樣也想來分一杯羹？\"
細碎議論聲紮得雲可依耳根發燙。
“唉……蒼蠅真多……”
雲可依深吸口氣，她抬腳踏上玉階，裙擺掃過刻著《百草經》的石階，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直直走到甲元仙尊麵前。
仙醫苑的演武場鐘聲沉沉，甲元仙尊廣袖拂過懸浮的青銅藥鼎，二十四盞燈盞頓時爆起璀璨光芒。數百名弟子屏息斂衽，玄色與絳紫色的袍角在石階上鋪開如浪。
\"今日，向諸位引薦新同門。\"
仙尊聲若洪鐘，抬手召來立於階下的雲可依。
少女月白衣裙在光影中微微發顫，發間銀鈴隨著緊張的動作輕響。
\"雲可依，吾門下第一百三十九位弟子。\"
話音落地，四下嘩然。
有人攥緊了手中的藥鋤，有人交頭接耳議論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師妹\"。
甲元仙尊視而不見，繼續道：\"雲可依暫入丁班修習，待三月後再行分班。\"
“是……師尊……”
\"丁班聽令！\"
蒼老的聲音穿透喧鬨，丁班隊列中騰起一團青霧，化作身形頎長的年輕男子。
他頭戴青銅麵具，額間綴著會呼吸的玉髓，抱拳行禮時，袖口滑出半截纏著金線的《傷寒論》竹簡。
\"弟子嚷敘，領命。\"
他轉身望向雲可依，麵具縫隙裡透出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銀針，卻在對上仙尊視線時瞬間斂去鋒芒。
\"師妹隨我來。\"
“是……”
場中突然飄來細密的議論。
\"丁班本就是末流，還塞個新人？\"
\"聽說仙尊收徒最看重靈根，她...\"
雲可依緩步跟上……
嚷敘停留下來，對雲可依說道“還不跟上……”
“是……”
雲可依心想“怎麼這麼多人喜歡嚼舌根……看來以後要離他們遠些……”
雲可依深吸口氣，踩著嚷敘留下的殘影快步跟上，藥香浮動的空氣裡，考試的銅哨聲已經尖銳地劃破長空。
踏入藏書仙閣的瞬間，雲可依被撲麵而來的藥香嗆得輕咳。
鎏金書架層層疊疊直抵穹頂，懸浮的玉簡泛著微光，羊皮卷自動翻動時帶起細碎的沙沙聲。
數十名弟子或盤坐蒲團，或倚著青玉欄杆，指尖劃過古籍時，書頁上便浮現出流動的符咒。
\"此處典籍皆需熟背。\"
嚷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青銅麵具下透出冷冽的光。
他袖中飛出一本素色封皮的醫書，穩穩落在雲可依掌心。
\"從《青囊秘錄》開始。\"
“是……師兄……”
雲可依翻開書頁，卻隻看見空白的宣紙。
“慘了……我不會法術……看不到文字啊！好尷尬……”
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紙麵，雲可依聽見周圍傳來壓抑的嗤笑。
“哈哈哈……土包子……”
嚷敘的目光掃過雲可依蒼白的臉，袖中飛出一道青色符咒。
符咒觸到書頁的刹那，密密麻麻的金字驟然顯現，那些文字竟如活物般扭動著鑽入雲可依眼底。
\"連最基礎的顯字術都不會？\"
嚷敘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青銅麵具上的玉髓微微顫動。
雲可依攥緊書冊，發間銀鈴輕響有些尷尬，笑了笑，說\"我...確實不會仙法。\"
話音未落，周圍翻書聲驟停，幾道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嚷敘沉默片刻，突然抬手召來一位身著淺紫襦裙的女子。
少女發間彆著白玉蘭簪，袖口繡著半開的並蒂蓮，行禮時裙角掃過地麵，竟綻出幾朵轉瞬即逝的冰蓮。
\"妙無，你帶她入門。\"
他頓了頓，麵具下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失望。
\"莫要耽誤明日考核。\"
\"是，師兄。\"
妙無的聲音如同浸了蜜的雪水，她靠近時，雲可依聞到一股混著龍腦香的寒氣。
女子指尖輕點，雲可依手中的醫書突然懸浮而起，空白的書頁上開始浮現出跳動的注解。
\"師妹隨我來，先從識藥咒學起吧。\"
“好的……師姐……”
雲可依垂眸盯著懸浮在空中的醫書，跳動的注解在她眼前晃成虛影。周圍此起彼伏的咒語聲像潮水般湧來，妙無指尖流轉的冰藍色法術光芒刺得她眼眶發酸。
“沒有法術，連看書都這麼吃力……”她下意識咬住下唇，心底泛起苦澀的念頭。
“要是能有個法寶，能讓我臨時施展法術就好了……”
這抹轉瞬即逝的思緒，卻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千裡之外激起千層浪。
正在戰場廝殺的慕寒突然頓住身形，玄甲上飛濺的妖魔血液瞬間凝固。銀眸猛地泛起暗金符文，他揮劍劈開迎麵而來的利爪，袖中飛出一道流光沒入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