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好……今日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你開心就好……”
慕寒攬著懷中柔軟的身軀,望著榻上安寧的小小身影,忽覺這九重天上最凜冽的戰神,此刻竟被人間煙火暖透了心窩。
慕寒溫柔的對雲可依說道“玩了一天,累了嗎?”
雲可依依靠在他懷裡說道“嗯……有一點累了……”
“我好想我們的戰兒……他現在在乾嘛呢?好想他……哥哥……”
慕寒戰神抬手輕揮,素白指尖掠過之處,銀輝如綢緞翻卷,空中倏然浮現出太子蕭雲戰伏案的身影。
“依兒……你看……”
少年太子額前碎發垂落,正咬著下唇奮筆疾書,案頭堆積的奏折幾乎將他淹沒。
身著明黃龍袍的皇帝蕭慕寒立在一旁,玄色冕旒隨著動作輕晃,骨節分明的手指溫柔拂過太子緊繃的肩膀。
“莫急,國事如絲,需抽繭剝絲。”
蕭慕寒指尖點在奏折某處,龍紋袖口滑落時露出半截溫潤玉鐲。
“此處漕運弊端,可參照三年前江南水患的處置之法。”
太子猛然抬頭,眼中疑惑尚未散去,卻見皇帝已展開另一道奏折,耐心講解起來,燭火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鍍了層柔光。
……
雲可依望著虛幻光影裡的場景,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
她知道,這不過是慕寒戰神以一縷幽魂凝成的分身,卻將當年的父子溫情複刻得纖毫畢現。
此刻戰神本尊正靜靜立在她身側,眉眼間罕見地漫著柔和的悵惘,玉鐲在他腕間輕響,仿佛穿越時空,與幻影中那抹溫潤的光澤遙相呼應。
雲可依望著空中漸漸消散的幻影,眼眶泛起晶瑩水光,聲音裡浸著化不開的愧疚。
“哥哥,沒能陪戰兒長大,我好遺憾……”
雲可依將臉埋進慕寒胸前,指尖無意識揪著他的衣襟。
“不知道戰兒會不會怪我,怪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慕寒心疼地收緊手臂,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聲音低沉而溫柔。
“不會的,戰兒知道你有苦衷。”
慕寒撫著雲可依柔順的長發,一下又一下,似在安撫受驚的小鹿。
雲可依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淚珠,眼神卻透著期待。
“明日,你帶我去人界看看兒子好不好?遠遠看一眼……就行……”
話尾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仿佛生怕被拒絕。
“好,我答應你。”
慕寒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想去多久都可以。”
慕寒的承諾重若千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得到回應的雲可依唇角終於揚起一抹安心的笑意,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慕寒凝視著她恬靜的睡顏,替她掖好滑落的衣被,將她又往懷裡帶了帶,輕聲呢喃。
“放心,一切有我。”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為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柔和的銀紗,靜謐而溫馨。
夜沉如水,仙榻上鮫綃帳無風自動,慕寒將懷中的雲可依又摟緊幾分。她的呼吸輕柔地拂過他心口,帶著溫熱的繾綣。
忽有急促的叩門聲驚破靜謐,玄鳥的唳鳴穿透雕花木門。
\"戰神大人!十萬火急!\"
雲可依在睡夢中瑟縮了一下,手臂本能地環住慕寒勁瘦的腰,臉埋進他頸窩含糊呢喃。
\"哥哥彆走...我要抱抱……\"
慕寒低頭吻去她眉間輕蹙,掌心貼著她後背輕輕安撫,抬眼時眸光已覆上寒霜。
\"按既定章程處置,不得妄動兵戈。\"
玄鳥撲棱著翅膀,尾羽掃得窗欞嘩嘩作響。
\"主人!雨神懇求你讓娘娘去救救他們的女兒,若再不去,雨神就要硬闖戰神仙閣,過來抓人了……你就讓娘娘去救人……救人要緊……...\"
話音未落,雲可依忽然將臉抬起來,濕漉漉的眼睛蒙著層水霧:\"救人……去救誰啊?”
慕寒說道“你的兩個師姐……秋玲和秋燕……要去救嗎?”
“啊?他們……不去……”
“好,聽你的……睡覺……”
慕寒喉間溢出一聲歎息,修長手指攏住雲可依散落的發絲,轉頭對著門外冷聲道:\"告訴他,若敢硬闖戰神仙閣,本尊便讓他嘗嘗天雷淬骨之刑。\"
“啊!好吧……”
玄鳥\"啊\"地一聲哀鳴,振翅飛遠的聲響漸漸消散在夜色裡。
雲可依這才重新窩回他懷裡,溫熱的呼吸掃過慕寒的鎖骨。
\"慕寒哥哥最好了...\"
“乖乖睡吧!”
慕寒收緊雙臂將雲可依完全裹進懷中,聽著她重新平穩的呼吸,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窗外星子閃爍,仙閣重歸安寧,唯有窗外的蟲鳴,和著兩人交疊的心跳,在靜謐中輕輕流淌。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戰神仙閣的青瓦上,濺起半人高的水霧。
雨神白發淩亂,帶著數十天兵天將齊刷刷跪在門前,水窪在蟒紋衣袍上暈開深色痕跡。
為首的他叩首在地,聲音穿透雨幕:“求雲姑娘救命!小女全身蠱毒已經侵蝕經脈,危在旦夕!”
玄鳥抖了抖被淋透的羽翼,“嘩啦”一聲推開鎏金大門,尾羽掃落門簷積水。
“戰神正歇著,沒空!”
它斜睨著雨神狼狽的模樣,喙中發出不屑的輕嗤。
“什麼蠱毒,明日再來!”
“玄鳥仙使!雲姑娘若再不出手相救……我兩女兒,必死無疑……”
雨神猛地抬頭,渾濁老淚混著雨水滾落。
“三日前小女們與雲姑娘有誤會……老夫在這裡賠禮道歉,給你們磕頭了……求求你……救小女一命……”
雨神膝行半步,蟒紋玉帶在泥水中拖出長痕。
“藥王穀的九轉還魂丹都壓不住毒性,唯有雲姑娘的解藥能……”
“聒噪!”
玄鳥尖嘯一聲,利爪拍在門柱上,濺起細碎木屑。
“再敢擾了戰神清夢,小心雷部找你算私放天兵之罪!”
說罷狠狠甩上大門,震得門環上的銅獸首嗡嗡作響。
雨神僵在原地,身後天兵天將們濕透的衣甲滴滴答答淌水,唯有暴雨依舊肆虐,將祈求聲衝散在茫茫雨幕中。
一名將士說道“大人……怎麼辦?兩位小姐……”
雨神說道“她不出來……我們就進去搶……”
雨神猛然揮袖,滂沱雨幕瞬間化作萬千冰刃,裹挾著刺骨寒意劈向仙閣結界。
天兵天將們齊聲大喝,各色法術如流星般砸向光幕——有人祭出雷火珠,赤色烈焰裹著銀蛇般的電光;有人舞動風幡,颶風卷著碎石呼嘯而去。
然而結界表麵泛起層層漣漪,將所有攻勢儘數彈開,震得眾人虎口發麻。
\"給我破!\"
雨神目眥欲裂,周身騰起青光,百年修為如長河倒卷,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型水龍。
水龍張牙舞爪撞向結界,轟然巨響中,光幕寸寸龜裂,終於在水龍第九次衝擊下轟然破碎。
碎石紛飛間,雨神踉蹌跪地,嘴角溢出鮮血,卻仍死死盯著仙閣大門。
玄鳥尖叫著俯衝而下,利爪寒光畢現。
\"你們瘋了!主人若醒,定將你們挫骨揚灰!\"
它振翅掀起颶風,試圖阻攔眾人,卻被雨神隨手甩出的玉瓶纏住,掙紮間羽毛紛飛。
“衝……必須將那妖女抓出來……”
天兵天將們踏著破碎的結界蜂擁而入,潮濕的衣甲摩擦聲混著粗重喘息,在死寂的仙閣中格外刺耳。
仙閣內外炸開刺目光芒,玄鳥展開丈許寬的羽翼,尾羽如燃燒的赤練劃破雨幕,尖喙直取天兵咽喉;麒麟瑞獸踏碎滿地積水,周身金芒暴漲,龍首虎尾掃出凜冽罡風,將衝來的術法儘數碾碎。
嘶吼聲、兵器碰撞聲與雨幕交織,琉璃瓦震落片片,在混戰中碎成齏粉。
雨神抹去嘴角血痕,枯瘦手掌攥著玉瓶狠狠砸向地麵,萬千水箭如暴雨傾瀉。
玄鳥羽毛被利刃削落,卻仍固執地橫在門前,嘶啞厲嘯:\"爾等休要......\"
話音未落,麒麟瑞獸突然發出悲吼,被水箭貫穿肩胛,金血染紅了腳下青石。
閣內紗帳無風自動,慕寒戰神懷中的雲可依仍在熟睡。
他垂眸凝視那張恬靜的臉,修長指尖輕點她眉心,溫柔呢喃:\"莫怕,我去去就回。\"
話音消散的刹那,慕寒戰神化作一道寒芒破窗而出,玄色衣袂翻湧如夜,袖中劍氣已凝成百丈冰刃,直逼雨神麵門。
\"擾我清夢者,死。\"
戰神冷冽的聲音裹著寒霜,冰刃所過之處,雨水瞬間凝結成萬千冰晶,將喧囂的戰場瞬間定格。
雨神僵在原地,看著那道熟悉又威嚴的身影踏碎冰棱走來,後頸寒毛儘數倒豎……
九重天上最恐怖的煞神,此刻終於睜開了眼睛。
暴雨如銀蛇倒灌戰神仙閣,慕寒戰神玄色廣袖翻卷間,九重天規凝成的鎖鏈破空而出。雨神周身雨幕在法則威壓下寸寸碎裂,他踉蹌著撞碎玉階上的螭紋燈盞,身後隨從皆被無形氣浪掀飛至琉璃瓦上。
\"慕寒!你當真要趕儘殺絕?\"
雨神抹去唇邊血痕,銀絲雨鞭在掌心絞出猙獰電光。
\"雲可依在我女兒飲的瓊漿裡下了蠱毒,若不及時......\"
\"及時?\"
慕寒踏碎懸浮的星辰燈,霜色劍氣劈開雨幕,額間戰神紋烙灼出赤紅光芒。
\"你那兩個好女兒在仙醫苑羞辱依兒,私放幽冥魔獸撕咬她經脈,如今依兒毒入身體,這筆血債,你覺得該怎麼還?\"
驚雷炸響的刹那,雨神懷中神女同時嘔出黑血。他望著掌上漸漸青紫的小手,雨鞭頹然垂落。
\"隻要能救她們......我願以神格為祭,向雲仙子當天下跪賠罪!\"
仙閣穹頂轟然洞開,暴雨裹挾著碎玉傾瀉而下,慕寒衣袂獵獵作響,眼底殺意卻凝作寒冰:\"玄鳥,你帶青龍前輩一起去看看……\"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