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慕寒戰神蘇醒
雲可依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朦朧的視線裡,飛鳶一身玄衣斜倚在雕花窗邊,晨光透過窗欞在她肩頭投下細碎光斑。
察覺到動靜,飛鳶快步上前,玉指按住雲可依欲撐起的肩膀。
\"彆動!\"她指尖微涼,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胸口的傷口才換過藥,若崩裂了......\"
\"哥哥!\"
雲可依卻猛然抓住飛鳶的衣袖,蒼白的嘴唇止不住顫抖,發間步搖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他現在如何?那些魂魄......咳咳咳……\"
話未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震得包紮傷口的白紗布滲出點點血痕。
飛鳶歎了口氣,拂開她額前淩亂的碎發,露出浸著冷汗的額頭。
\"放心,魔毒已清,魂魄歸位,他......\"
\"我要親眼見他!\"
雲可依突然撐起身子,扯得錦被滑落。她踉蹌著要下床,單薄的裙裾纏住繡鞋險些跌倒。
飛鳶慌忙扶住她顫抖的腰肢,卻見她眼底燃著執拗的光,蒼白的麵容因急切泛起病態的潮紅。
雲可依說道\"讓我去守著他......哪怕一眼......\"
飛鳶說道“好……我扶你去,慢些……”
暗沉沉的密室裡燭火搖曳,雲可依指尖剛觸到青銅門環,寒意便順著指尖滲進骨髓。
門縫裡飄出的藥香混著腐木氣息,她推門而入時,衣袂掃落牆角的蛛網,驚起幾縷幽藍磷火。
“啊呀,小徒兒,你怎麼來了……不好休息……”
“師傅,我無事……”
榻上的慕寒戰神麵色蒼白如紙,玄色戰甲早已褪去,纏著繃帶的手臂垂落在床沿,往日淩厲的眉眼此刻緊緊闔著。
老神醫枯瘦的手指搭在他腕間,三名惡靈老者分立床榻兩側,袍角無風自動,額間鬼紋泛著詭異的青芒。
\"情況如何?\"
雲可依的聲音刺破死寂。老神醫顫巍巍抬起頭,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戰神脈搏漸穩,許是明日就能轉醒。\"
話音未落,一名惡靈老者忽然低咒。
\"這毒來得蹊蹺,竟能破了戰神的祖龍聖體。\"
雲可依在床沿坐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慕寒掌心的繭子。
燭火突然劇烈晃動,她望著他染血的唇角,輕聲道:\"我忘了說...慕寒他體內百毒不侵。如今毒入腑臟...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尾音消散在陰冷的空氣中,老神醫手中的藥碗\"當啷\"墜地,碎瓷濺起的水花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紋路。
老神醫枯槁的手指猛地攥住床幔,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
\"原來如此!\"
他顫巍巍扯開慕寒胸前繃帶,隻見暗紫色的毒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如同被烈日灼燒的霜雪。
\"難怪這毒素時隱時現……戰神的身體竟在主動分解毒性!\"
藥杵\"咚\"地砸在藥臼裡,震得滿室藥罐嗡嗡作響。
三名惡靈老者同時出手,青灰色的鬼紋在指尖流轉。
為首的老者貼住慕寒後心,忽的倒吸冷氣。
\"靈力如狂潮奔湧!\"
他布滿屍斑的手劇烈顫抖。
\"經脈在重塑,氣海在擴張...這哪是中毒,分明是涅盤!\"
話音未落,慕寒周身突然泛起細碎金光,床單無風自動,將散落的藥草卷成旋渦。
雲可依撲到床邊,發間玉簪隨著急促呼吸輕晃。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醒?\"
她的指尖懸在慕寒滾燙的額前,又怯生生縮回。
密室深處傳來腳步聲,青龍老者踏著滿地月光現身,銀鱗甲胄泛著冷光。
\"莫急。\"
他撫過慕寒眉間朱砂痣,龍尾在身後掃出龍吟般的嗡鳴。
\"沉睡是天道饋贈的熔爐,待他破繭時...\"
老者突然頓住,目光落在慕寒眉心漸顯的鎏金紋路。
\"隻怕這天下,要變天了。\"
密室內,燭淚堆積如小山,第七盞油燈即將燃儘。
雲可依歪坐在斑駁的木椅上,脖頸以怪異的角度扭曲著,卻固執地攥著慕寒垂落床沿的手。
三日未卸的妝容已化成斑駁的色塊,額前碎發被冷汗黏在蒼白的臉頰上,腕間為煎藥燙傷的水泡在燭火下泛著猙獰的紅。
門外傳來玄鳥清越的啼鳴,緊接著是麒麟低沉的勸說。
\"雲姑娘,讓我等輪流照料吧。\"
她睫毛顫了顫,指尖無意識收緊。
\"不必。\"
沙啞的嗓音驚飛梁上棲息的蝙蝠,撲棱棱的翅膀聲裡,玄鳥化作人形推門而入,卻在看清屋內景象時僵在原地。
雲可依半闔的眸中布滿血絲,恍惚間像極了守靈的孤魂。
更樓聲驟然中斷的刹那,床上的人睫羽輕顫。
慕寒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吟,乾涸的唇瓣動了動,帶著藥香的氣息拂過雲可依的手背。
睜開眼的瞬間,金芒在瞳孔中流轉,他望著眼前人青紫的唇色和塌陷的眼窩,剛凝聚的靈力突然紊亂。
指腹撫過雲可依頭頂的發絲時,玄鳥和麒麟在門外同時感受到天地靈氣劇烈震顫,戰神的威壓中,竟混著從未有過的溫柔與驚怒。
晨光穿透紗幔的刹那,雲可依指尖驟然發顫。掌心傳來的溫度如春溪解凍,沉睡的手指竟緩緩收攏,將她的手牢牢扣住。
\"你終於醒了!\"
她幾乎是撲到榻前,鬢邊玉簪隨著急促的動作輕晃,撞出細碎的清響。
慕寒睫毛顫動,鎏金紋章在蒼白的額間若隱若現。他張了張嘴,嗓音像被砂紙磨過。
\"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日。\"
雲可依哽咽著,腕間銀鈴隨著顫抖叮當作響。
窗外忽有玄鳥長鳴,振翅劃破凝滯的空氣,那是她提前設好的傳訊術。
腳步聲由遠及近,青龍鼎老者的鶴氅掃過門檻,惡靈老者的骨杖重重點地。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祭出法器懸在慕寒周身。
雲可依後退半步,指尖還殘留著他掌心的餘溫。
\"我先去洗漱,你乖乖在這裡檢查。\"
“好……”
她揪起衣袖嗅了嗅,唇角勾起抹苦笑。
\"再不沐浴,可要把你熏回沉睡裡了。\"
雲可依看了看幾位老者說道“哥哥就交給你們了……有勞前輩了……”
“彆客氣……雲姑娘……”
“好……”
飛鳶早已候在門邊,穩穩扶住雲可依虛浮的腳步。
廊下光影斑駁,雲可依最後回頭時,正看見慕寒撐著坐起,染血的繃帶在青玉枕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雲可依扶著門框站穩,指尖在檀木上留下淺淺月牙痕。
廊間穿堂風卷起鬢發,她踉蹌半步,低聲道:\"慢些...腳麻得厲害。\"
話音未落,飛鳶已長臂環來虛扶,杏眼含憂。
\"要不我抱你?這裡無人窺見。\"
\"不可。\"
雲可依撐著牆直起腰,蒼白的唇抿成細線。
\"我本是凡人之軀,若讓人瞧出我這般無用...……唉……\"
尾音消散在風裡,飛鳶輕歎著將她的手搭上自己肩頭,兩人身影在青磚上拖出歪斜的剪影。
“主人可彆這麼說……其實你……”
“彆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轉過九曲回廊,蒸騰的藥香撲麵而來。
雲可依望著盛滿琥珀色藥液的浴桶,蒸騰熱氣模糊了眼前飛鳶的麵容。
“幫我更衣……沐浴……”
“好……”
當絲綢裙裾滑落時,紗布邊緣滲出的暗紅刺痛了雙眼。那是為救慕寒,挖心頭血,留下的傷口,此刻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主人閉眼。\"
“嗯……”
飛鳶指尖凝出淡藍光罩,溫柔籠罩住傷口周圍。
飛鳶指尖騰起瑩白光暈,溫柔覆在雲可依胸口的紗布上。隨著法術流轉,傷口處立刻浮起一層半透明的光圈,將滾燙的藥湯隔絕在外。
氤氳熱氣中,光圈泛著微光,宛如懸在水麵的皎月,靜靜守護著那片脆弱的傷痕。
雲可依沉入溫熱的藥湯,當濕潤的帕子拂過頸間時,她望著水麵浮動的藥草,忽然想起慕寒昏迷時緊攥她的手,恍惚間,溫熱的藥液漫過了眼眶。
“不要將我受傷的事情告訴戰神殿下……”
“這……你為他……”
“我不想讓他擔心……你就彆說了……這幾日,你消失一段時間,我晚上就能帶著孩子睡覺,他應該不會發現……”
“這樣不會被發現嗎?”
“不會……我也好久沒陪寶寶睡覺了……”
“好吧……我明日就離開……”
“不……你一會兒就離開……要不,今晚躲不過……我的傷口可能還要幾日才能愈合……雖然,我用了最好的仙草……一定不能讓他發現……”
“好的……主人……”
“飛鳶辛苦你了……”
“主人……為你做一切我都願意……不辛苦……”
“飛鳶你怎麼對我那麼好……我上輩子是不是積了天大的福份……”
“你啊……上輩子確實積了天大的福份。”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
\"低頭些……主人……\"
飛鳶輕聲呢喃,舀起溫熱的藥水澆在雲可依發間。
檀木梳齒穿過墨色青絲,帶起細碎的水珠。
沾著皂角香的布巾緩緩拂過脊背,拭去多日的疲憊與塵埃。
雲可依半闔著眼,感受著飛鳶輕柔的動作,藥湯的暖意從四肢百骸漫上心頭。
“我睡會兒……結束……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