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佑掌心的魔氣順著鎖鏈爬上雲可依的腳踝,在皮膚表麵烙下暗紅印記,而遠處天際,一道銀芒正撕裂血雲,朝著白骨宮殿疾馳而來。
輪椅碾過白骨台階發出吱呀聲響,蕭天佑將雲可依推至了望台邊緣。猩紅月光穿透穹頂倒懸的骨枝,在地麵投下交錯的暗影。
蕭天佑抬手輕揮,鑲嵌在白骨牆壁中的巨型水晶驟然亮起,如同一麵魔鏡般映出宮殿外的廝殺場景。
\"看好了。\"
蕭天佑單手撐著輪椅扶手俯身而下,指尖在水晶表麵劃出暗紋,畫麵瞬間變得清晰。
慕寒戰神的銀甲在魔潮中泛著冷光,龍淵劍過之處,魔兵的斷肢與黑霧四散飛濺。
但更多裹著幽藍火焰的魔物從地底湧出,將他團團圍住。
雲可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看著慕寒騰空而起,龍淵劍凝聚出凜冽劍芒,卻在觸及白骨城牆時被一層血色結界反彈。
蕭天佑發出低沉的冷笑,魔氣順著指尖注入水晶,畫麵中的結界驟然暴漲,無數鎖鏈從地麵竄出纏住戰神的腳踝。
“哈哈哈……精彩……”
\"他以為能突破我的九重幽冥陣?\"
蕭天佑的聲音帶著近乎癲狂的笑意。
\"那些死去修士的怨氣,早就成了本座的傀儡,殺死慕寒戰神是他們的願望也是職責。\"
水晶中,慕寒的銀甲開始出現裂痕,魔兵的利爪劃過他的臉頰,鮮血濺在結界上綻開朵朵血花。
雲可依猛地拽動鎖鏈,卻被蕭天佑按住肩膀。
蕭天佑溫熱的呼吸噴在雲可依耳畔。
\"彆急,更精彩的還在後麵。\"
隨著魔尊掌心翻湧的魔氣,水晶中的場景突然扭曲,無數黑影從地底浮現,將慕寒拖入血色旋渦,而了望台外,傳來結界震蕩的轟鳴。
墨色霧氣在青石磚縫中翻湧,慕寒踏過刻滿符咒的地麵時,玄鐵戰靴碾碎了幾縷纏繞上來的黑氣。
迷宮穹頂垂落蛛網狀的魔紋,無數青麵獠牙的怨靈從陰影裡鑽出,腐肉翻卷的手臂拖著鎖鏈,在牆壁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龍淵劍嗡鳴著出鞘,寒芒劈開第一波撲來的怨靈,卻在觸及魔氣的瞬間泛起暗紫色的漣漪。
劍鋒傳來灼燒般的震顫,慕寒瞳孔微縮,這些怨靈竟以魔氣為甲,尋常劍招隻能將其撕裂,斷口處又迅速凝結出新的形體。
鎖鏈裹挾著腥風纏上腳踝,慕寒旋身揮劍,劍氣掃過的地方騰起青煙。更多怨靈從牆壁裡滲出,密密麻麻如同潮水。
龍淵劍的龍吟聲漸弱,劍身表麵浮現出蛛網狀的裂紋,魔氣順著劍鋒侵蝕進他的經脈。
“吼……”
龍吟震碎半邊穹頂,玄甲在金光中崩解,慕寒化作百丈銀龍衝天而起。龍鱗泛著月光般的冷輝,龍須上垂落的火星將逼近的怨靈燒成飛灰。
巨大的龍瞳俯視著迷宮,深淵般的龍口張開,赤金與幽藍交織的業火噴湧而出。
業火所過之處,魔氣如殘雪消融,怨靈發出淒厲的尖嘯,在火焰中扭曲成灰。
銀龍盤旋在迷宮上空,龍尾掃落整片魔紋穹頂,坍塌的碎石將殘餘的魔氣徹底掩埋。
當最後一絲業火熄滅,銀龍重新化作人形,慕寒接住墜落的龍淵劍,劍身上的裂紋竟在緩緩愈合。
“這是迷宮……不能一直打下去……浪費時間……”
暮色浸染雲層時,慕寒指尖凝出微光,將千裡傳音的符咒碾碎在掌心。
沙啞的聲音裹著擔憂穿透虛空:“依兒,你現在是否安好?”
殘風卷著慕寒的詢問掠過荒原,卻在寂靜中撞出綿長的回響。
輪椅碾過青玉磚的聲響在身後響起,雲可依垂落的發絲遮住泛白的臉。
雲可依聽到獨一份的聲音,是慕寒戰神發來的千裡傳音,她內心有些激動……
雲可依心裡嘀咕“千裡傳音……哥哥……”
魔尊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輪椅扶手上,冰冷的氣息順著脊椎爬上後頸。
“怎麼樣?喜歡這裡嗎?依依……”
雲可依並沒有回答,隻是故作鎮定的看著遠方……
“為什麼不回答我?”
蕭天佑推著雲可依離開此處……
“算了……我們先回去吧!”
雲端的慕寒攥緊龍淵劍,劍身倒映出他驟然收緊的瞳孔。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鈍刀割裂,傳音術消散前最後的寂靜裡,他仿佛聽見自己破碎的心跳聲。
風掀起玄色披風,少年戰神的背影在暮色中單薄得搖搖欲墜,眼底翻湧的痛楚幾乎要化作實質。
“為什麼......連一聲回應都不肯給我嗎?依兒……你……還好嗎?”
鎏金燭火在廊道裡明明滅滅,魔尊蕭天佑骨節泛白地攥著輪椅扶手,雲可依垂落的發絲在陰影中微微顫動。
轉角處驟然傳來環佩叮當聲,輕舞帝姬緋紅的裙裾掃過青玉地磚,發間鳳釵的明珠隨著奔跑劇烈搖晃。
“天佑哥哥!我幫你……”
輪椅碾過地麵的聲響戛然而止。
蕭天佑周身魔氣翻湧,袖中飛出的暗紋鎖鏈纏住廊柱,轟然炸出蛛網裂痕。
“誰準你出來的?滾!”
蕭天佑轉身時眼底騰起幽藍魔火,映得雲可依蒼白的臉泛起詭異的青氣。
輕舞帝姬踉蹌著扶住牆壁,珠串散落滿地。
“姐姐整日枯坐多悶!我是女人,能陪她說話解悶......”
話音未落,蕭天佑掌心的魔紋已逼至她喉間,森冷的氣息凍得空氣簌簌凝結。
“三日前就警告過你,再敢出現在她身邊……”
“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開我……”
“彆讓我再看到你……”
密室青銅門轟然洞開,魔氣裹挾著腥風撲麵而來。
蕭天佑猛地將輪椅拽入門內,厚重的門板撞碎輕舞帝姬伸來的手。
門外傳來魔兵齊聲低吼:“擅闖者,殺無赦!”
隻留輕舞帝姬僵在原地,指尖還沾著雲可依裙角殘留的藥香。
鎏金鑲玉的裙擺被夜風掀起,輕舞帝姬望著緊閉的石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過是個替身,你都看得比命還重……蕭天佑,你真是瘋了!”
話音未落,廊下陰影驟然扭曲,身披玄色囚袍的廢帝,拄著斷杖緩緩走來,鐵靴在地上發出刺耳聲響。
“替身?”
廢帝枯槁的臉上浮起冷笑,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石門。
“那可是雲可依,當年,蕭天佑為求靈草救她,屠殺山神。如今魔尊為她滅了冥界,擾亂九重天,你覺得這是替身該有的待遇?”
“莫非?”
廢帝說道“對……她就是雲可依……”
輕舞帝姬身形劇震,耳畔炸開驚雷。
“她、她不是死了?!”
“死?”
廢帝的笑聲裡混著咯血的喘息,枯枝般的手搭上女兒肩膀。
“……她可沒那麼容易死……她是雲依神女轉世……永世輪回……不死不滅……”
“神女?她不是貓妖嗎?”
“貓妖隻是她的一個轉世而已……萬年以前,雲依女神隕落,用永世輪回換三界安寧……”
“什麼?她真的是神女?”
“對……我也是抓到天命書逼問出來的……這可是三界的秘密……”
“我不信……”
“天命書就囚禁在魔淵,你可以自己去問……”
“哼……”
“女兒,聽好,放棄魔尊吧,父帝日後給你尋個真心待你的……而且,魔尊已經為雲可依瘋魔了,你沒機會了……”
“不可能!”
輕舞帝姬猛地甩開父親的手,發間鳳釵劇烈搖晃。
“我的男人必須是這三界最強者!他越是瘋魔,我越要讓他眼裡隻有我!而且,我們還有孩子……我不信,他不會再次愛上我……”
“徒勞……”
月光掠過輕舞帝姬泛紅的眼尾,折射出偏執的光芒,宛如困獸死死咬住最後一絲執念。
密室中燭火搖曳,青銅鎖鏈在雲可依腕間泛著冷光。
蕭天佑將雲可依重新禁錮在鑲嵌著魔紋的雕花床上。
“轟隆……”一聲,厚重的石門開啟,十餘位身著黑紗的侍女魚貫而入,裙裾掃過地麵,帶起若有若無的人間煙火氣。
“參見魔尊……”
蕭天佑抬手揮退眾人,親自從檀木食盒中取出晶瑩剔透的桂花糕,青玉碟碰撞時發出清響。
“嘗嘗這江南的點心,聽說用晨露蒸煮,甜而不膩。”
魔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串裹著琥珀色糖衣的冰糖葫蘆,山楂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還有這個,你之前在人界最喜歡的冰糖葫蘆,你還總說小販的吆喝聲有趣......”
魔紋在穹頂流轉,映得蕭天佑眼底猩紅愈發濃烈。
見雲可依垂眸不語,蕭天佑忽然輕笑出聲,冰糖葫蘆擦過她蒼白的臉頰:
“怎麼不說話?這些可都是我讓魔兵踏平半個人界才尋來的。”
鎖鏈隨著他俯身的動作發出細碎聲響,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
“說喜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