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鳶歎了一口氣,說道“主人,早已安排好了……不讓我們去……”
青銅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傲傾裹挾著凜冽罡風闖入墓室,玄色衣袍獵獵作響。
青龍鼎老者拄著刻滿龍紋的青銅杖緊隨其後,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石棺中躺著的人,赫然是幾日前還與他把酒言歡的慕寒。
\"不可能......\"
傲傾踉蹌著撲到棺前,指尖顫抖著撫過兒子蒼白的臉頰,觸到冰冷的肌膚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敖傾猛然轉身揪住蕭玄的衣襟,眼底血絲密布:\"什麼情況?我兒為什麼死了?\"話音未落,已祭出本命法器,周身靈力如怒潮翻湧,化作千百道流光沒入慕寒體內。
“戰神殿下……被魔尊殺死了……用了上古法器……龍淵劍……”
青龍鼎老者顫巍巍地舉起青銅杖,杖頭鑲嵌的夜明珠迸發刺目青光,古老的咒文在墓室上空盤旋。
“什麼?龍淵劍竟然能刺向自己的主人……”
“不知道魔尊用了什麼魔力,讓龍淵劍失去護主的靈識……”
“魔尊……可真是聰明啊!”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催動法力,慕寒鎧甲上的裂痕依舊猙獰,眉心的戰紋黯淡如死灰。
漸漸地,傲傾的靈力開始紊亂,發絲間悄然爬上銀絲;老者杖中的明珠也緩緩熄滅,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百年。
“看來……慕寒他……很難救回來……”
“我兒……一定還有救……”
死寂籠罩墓室,唯有傲傾壓抑的嗚咽在空蕩蕩的穹頂回蕩。
玄鳥彆過臉去,金羽簌簌墜落;麒麟垂下犄角,溫熱的淚水砸在青石板上。飛鳶望著相擁而泣的兩人,終於忍不住捂住嘴,哽咽聲混著雲可依留下的殘香,在冰冷的墓室裡釀成苦酒。
敖傾周身龍鱗泛起血色微光,他咬破掌心以龍血為引,指尖纏繞的青色雷芒如鎖鏈般纏住心口。
隨著一聲悶哼,最中央那片泛著鎏金紋路的護心龍麟被生生拔下,鱗片剝離處鮮血噴湧,卻在半空凝成盤旋的小龍虛影。
\"寒兒,這是為父能給你的最後護佑。\"
敖傾聲音沙啞得近乎破碎,將仍在發燙的龍麟按進慕寒心口。
刹那間,石棺中泛起璀璨的青光,慕寒原本近乎透明的皮膚逐漸變得瑩潤如玉,嘴角乾涸的血跡悄然褪去,就連鎧甲上猙獰的裂痕都開始緩慢愈合。
麒麟發出震驚的長鳴,玄鳥金瞳中映出奇異的光芒,龍麟正化作液態滲入慕寒肌理,在他周身織就一層若隱若現的防護結界。
可即便如此,慕寒依舊緊閉雙目,胸口沒有絲毫起伏。
敖傾踉蹌著扶住石棺,龍血順著蒼白的指尖滴落,在地上彙成蜿蜒的溪流,而眾人懸著的心,仍在幽冥般的死寂中沉沉下墜。
冥界的寒風裹挾著腐骨氣息撲麵而來,白骨山的嶙峋骸骨在陰火中泛著幽藍的光。
雲可依指尖纏繞著漆黑咒紋,周身縈繞的魔氣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魔魂追蹤術在她掌心凝聚成猩紅印記,隨著印記愈發灼熱,她終於鎖定了那個熟悉又可恨的氣息。
“該讓你償命了……蕭天佑……”
魔尊蕭天佑盤坐在白骨堆砌的祭壇中央,周身環繞著暗紫色的魔力旋渦。他雙眼緊閉,俊美的麵容在陰火映照下顯得格外邪魅。
雲可依銀牙緊咬,弑魔劍驟然出鞘,劍身泛起的銀光撕破了冥界的黑暗。
“轟!”
雲可依如鬼魅般閃現,弑魔劍帶著淩厲的劍氣,瞬間貫穿了魔尊的喉嚨。
“依依……”
蕭天佑猛然睜眼,眼底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他艱難地發出破碎的音節。
“你?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雲可依冷笑一聲,發絲被冥界陰風吹得狂亂飛舞,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我身上有你的魔力,找到你,不難。你用龍淵劍刺穿慕寒的胸膛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雲可依手腕翻轉,弑魔劍在魔尊喉間又深入幾分,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白骨地上開出妖異的花。
“依依……你……你就那麼恨我?”
“當然恨你……恨到對你挫骨揚灰……生生世世都要詛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
蕭天佑癱倒在血泊中,脖頸處貫穿的傷口不斷湧出漆黑的魔血,將他身下的青石板腐蝕出縷縷白煙。
弑魔劍的劍柄仍在微微震顫,劍身殘留的封印符文映得他慘白的麵容忽明忽暗。
雲可依垂眸望著這具逐漸冰冷的軀體,繡著金線雲紋的裙擺掃過他僵直的手指,帶起幾片飄落的枯葉。
\"不是說不死不滅嗎?\"
雲可依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那道致命傷口,冰涼的劍鋒透過指腹傳來絲絲寒意。
\"你複活一次,我定再殺你一次……\"話音未落,蕭天佑驟然睜開雙眼,渾濁的瞳孔裡閃過最後一絲不甘,喉間溢出的血泡卻堵住了所有遺言,化作汩汩暗紅順著劍刃滴落。
雲可依突然輕笑出聲,發間玉簪隨著動作輕晃,倒映著滿地狼藉。她抽出弑魔劍,看著劍身上扭曲的倒影,又望向天邊翻湧的黑雲。
\"還會不會活過來?我等著……\"
尾音消散在呼嘯的風中,唯有幾片染血的枯葉打著旋兒,最終落在蕭天佑逐漸失去生機的麵容上。
鎖魂鏈泛著幽藍的光,死死纏繞住蕭天佑的四肢,鎖鏈嵌入皮肉處騰起陣陣青煙,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響。
雲可依手持弑魔劍靜靜佇立,劍身流轉的暗紫色符文與鎖魂鏈交相輝映,將周遭映照得忽明忽暗。
雲可依眼神冰冷,宛如一尊石像,唯有鬢邊垂落的發絲隨著夜風輕輕擺動,打破這死寂的氛圍。
一個時辰過去,蕭天佑的屍體突然劇烈抽搐,鎖魂鏈被繃得筆直,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蕭天佑的雙眼猛地睜開,瞳孔中翻湧著漆黑如墨的魔氣,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獰笑。
\"哈哈哈......\"
雲可依目光微凝,輕聲開口。
\"你果然練了魔功,能不死不滅......看來這弑魔劍也殺不死你。\"
雲可依的聲音平淡如水,卻隱隱透著幾分森冷。
蕭天佑奮力掙紮,鎖魂鏈碰撞出清脆的聲響,他狂傲大笑。
\"當然,任何人都殺不死我......我可是不死不滅。你不能拿我怎麼樣!\"
囂張的話語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裡,帶著近乎癲狂的得意。
雲可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芒大盛。
\"哦,那你就再體驗一次弑魔劍穿透喉嚨的感覺。\"
話音未落,她身形如鬼魅般疾掠而出,弑魔劍化作一道紫電,瞬間貫穿蕭天佑的咽喉。
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豔麗的弧線,蕭天佑臉上的笑容凝固,緩緩癱倒在地。
惡魔淵底部終年籠罩在猩紅霧氣中,雲可依拖著鎖鏈的聲響在嶙峋怪石間回蕩。
蕭天佑的屍體被鎖魂鏈拖拽出長長的血痕,腐肉與碎石摩擦時,竟還能發出詭異的抽搐。
當她終於在一座布滿符咒的青銅牢籠前駐足,籠中沉睡的雪白身影驟然睜開墨色圓眼。
\"小團子?\"
“老大……看來你還記得我……”
熊貓妖獸頂著黑眼圈,圓滾滾的身軀靈巧地鑽出牢籠,爪子上還沾著沒啃完的靈竹。
\"你怎麼帶個麻煩回來?\"
它忽然嗅到刺鼻的魔氣,短尾巴瞬間炸毛。
\"這不是魔尊蕭天佑嗎!他不是......\"
\"他練了魔功,死而複生。\"
雲可依攥緊弑魔淵,劍身上封印符文突然劇烈閃爍,映得她眼底泛起血絲。
\"我要他徹底消亡。\"
雲可依望向深淵底部那片沸騰的岩漿海,無數冤魂在火海中扭曲哀嚎。
\"你說這裡鎮壓過無數罪魂,可有辦法真正殺死他?\"
熊貓妖獸圓胖的爪子摩挲著下巴,突然指向岩漿海中若隱若現的鎖鏈。
\"那些鎮魂鎖是上古神魔隕落時的骸骨所鑄,連神魂都能絞碎......但要把魔尊扔進岩漿海,談何容易?\"
它話音未落,地上的屍體突然爆發出漆黑魔氣,蕭天佑破碎的喉嚨裡擠出沙啞笑聲。
\"天真......你們以為這區區煉獄......\"
雲可依反手一劍刺入他心口,弑魔淵迸發的金光將魔氣灼燒出焦糊味。
\"不試試怎麼知道?\"
雲可依轉頭看向熊貓妖獸,眼中閃過決絕。
\"老大,這次要借你鎮獄符咒一用。\"
猩紅霧氣在惡魔淵中翻湧,雲可依指尖掐訣,幾道幽綠蠱蟲順著掌心爬出,在她蒼白的皮膚上蜿蜒蠕動。
蕭天佑被鎖魂鏈捆成蝦米狀,魔氣順著鎖鏈縫隙瘋狂逸散,將周遭空氣腐蝕出嗤嗤聲響。
雲可依猛然掰開魔尊血肉模糊的嘴,蠱蟲如活蛇般竄入,在其咽喉處拱出詭異的凸起。
\"這是噬靈蠱,專啃食魂魄。\"
雲可依染血的指尖撫過蕭天佑扭曲的麵容,弑魔劍抵住他後心。
\"就算你神魂堅韌,在岩漿與蠱蟲的雙重折磨下,也該嘗到真正的痛苦了。\"
“老大……開始吧……”
“好……”
熊貓妖獸揮動胖乎乎的爪子,八道鎮魂符咒化作流光沒入鎖魂鏈,符文在魔氣中發出金紅光芒。
隨著鎖鏈崩斷的脆響,蕭天佑的身軀如墜流星般砸向沸騰的岩漿海。
滾燙的火浪瞬間吞沒那道黑影,魔尊淒厲的慘叫刺破天際,被噬靈蠱啃食的魂魄與岩漿產生劇烈反應,無數黑紫色電蛇在火海中遊走。
雲可依握緊弑魔淵,看著岩漿表麵翻湧的漩渦,那裡正上演著神魔之力與魔道本源的慘烈絞殺,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魂魄氣息,仿佛連虛空都在這場廝殺中微微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