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名金甲侍衛抬著九旒龍輦穿街而過,蕭雲戰玄色錦袍上的金線蟒紋隨轎輦起伏流轉,腰間先帝遺留的螭紋玉佩在晨光中折射出清泠光暈。
當蕭雲戰踏著三百級白玉階登上承天門,九重宮闕的飛簷上,千盞宮燈同時點亮,宛如銀河傾瀉人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長街兩側跪滿百姓,孩童們高舉著繪有玄鳥圖騰的絹幡,鬢角染霜的老者擦拭著眼角,年輕婦人將懷中嬰兒高高舉起,齊聲高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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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販們暫停吆喝,貨郎擔上的糖畫在風中輕輕搖晃,賣花姑娘籃中的芍藥簌簌抖落晨露,仿佛也在屏息見證這一刻。
蕭雲戰登基的消息如春風卷著晨露,順著燭淚滲進沉睡者的夢境。
鼓聲自太極殿轟然響起,十二道青煙衝天而起,直達九霄。
“小主人……登基了……真為他開心……”
玄鳥與麒麟的虛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羽翼劃過之處,細雨裹著金粉飄落,沾在百姓的衣袂發梢。
“可惜,你的父皇和母後……他們……”
城外的麥田翻湧著金色波浪,就連護城河的粼粼波光裡,都倒映著漫天祥瑞。
這一刻,整個玄武國的喧囂與寧靜,都融進了新帝加冕的璀璨光芒之中。
暮春的雨絲裹著金箔般的陽光垂落,玄鳥與麒麟踏碎陵頂琉璃瓦上的露水,羽翼掠過之處,千百盞長明燈次第明滅。
“主人……你的兒子蕭雲戰已經登基為帝了……今日的鐘聲您聽到了嗎?”
玄鳥舒展赤色羽翼,尾羽上流轉的星芒如流霞傾瀉,麒麟踏動青玉台階,獨角迸發的靈光在穹頂交織成神秘符文。
“主人……你聽到了嗎?應該聽到了……你看今日風和日麗……”
兩隻神獸將靈力注入地宮,地脈深處傳來震顫,沉睡在石棺中的慕寒戰神突然被柔光籠罩。
原本蒼白如霜的麵容泛起溫潤血色,眼睫在光影中微微顫動,鎧甲縫隙間露出的肌膚褪去青白,透出健康的淺粉。
“主人……你何時才能醒過來?我們好害怕……嗷嗚……嗷嗚……”
凝結在銀甲上的千年冰晶開始消融,化作涓涓細流浸潤著戰神的身軀。
玄鳥與麒麟的靈力源源不斷,似要將這些年歲月的侵蝕儘數抹去,沉睡的戰神如同沐浴在春日暖陽中,靜靜等待蘇醒時刻的到來。
“彆怕……主人一定能醒過來……”
石棺中沉睡的慕寒戰神仍保持著持劍的姿勢,銀甲上凝結的冰晶映出穹頂盤旋的祥瑞虛影。
雲可依的神魂在燭火間流轉,素白衣袂無風自動。
“阿戰登基為帝了……太好了……哥哥……我們的兒子登基為帝了……你聽到了嗎?開心嗎?”
當玄鳥清脆的啼鳴穿透地宮時,雲可依凝在玉簪上的靈體突然劇烈震顫。
"阿戰...……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皇帝……像你父皇一樣……"
雲可依透明的指尖撫過石棺邊緣,指腹拂過少年皇帝為戰神立碑時刻下的小字。
記憶裡那個總愛躲在她裙擺後的孩童,如今已戴上象征天下的冕旒。
溫熱的光從雲可依心口湧出,在虛空凝成細碎的水珠,墜落時竟在青磚上綻出朵朵紅蓮。
“真好……一切都那麼美好……隻可惜……娘親不能陪在你身邊……”
“嗷嗚……嗷嗚……”
麒麟低沉的嘶吼喚醒了地宮的塵封,雲可依望著石棺中沉睡的身影,嘴角揚起釋然的弧度。
那些未儘的誓言、未完的牽掛,都在少年帝王加冕的鐘聲裡,化作縈繞皇陵的溫柔清風。
三個月來,雲可依數儘了長明燈熄滅又重燃的次數,看膩了玄鳥與麒麟往來穿梭時帶起的流光,唯有指尖撫過慕寒冰冷鎧甲的觸感,提醒著她等待的意義。
“哥哥……你一會醒來的……對嗎?”
九重天的罡風裹挾著雷霆呼嘯,敖傾的銀甲被撕扯出道道裂痕,青龍鼎老者的白發在混沌中狂舞。
“太好了……血靈珠到手了……”
“回魂草也到手了……”
當血靈珠在雲海深處綻放出妖異紅光,當回魂草的嫩芽刺破幽冥石縫,他們終於觸到了希望的邊緣。
血靈珠滾燙如心臟跳動,回魂草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生機,這兩樣至寶在天地規則的桎梏下艱難現世,仿佛在為沉睡的戰神撕裂重生的縫隙。
“我們儘快回去……我兒可能等不及了……”
“對對……戰神說的沒錯……”
敖傾帶著血靈珠撞開地宮石門的刹那,雲可依的神魂猛地飄起,透明的臉頰泛起微光。
“他……他是誰?”
地宮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雲可依的神魂在光暈中驟然凝滯。
“他怎麼與我爹爹長得一模一樣?”
敖傾跨入石門的瞬間,雲可依仿佛墜入時光的旋渦,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容,眉骨的弧度、眼角的細紋,甚至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唇角,都與記憶中牽著她小手逛廟會的父親如出一轍。
顫抖的指尖穿過虛空,卻隻能觸到一片寒涼的霧氣,雲可依望著敖傾懷中流轉著妖異紅光的血靈珠,淚水簌簌而下,在虛空中凝成細碎的冰晶。
"父親..."
這個被時光掩埋的稱呼脫口而出,又在意識到身份時消散在喉間。
敖傾循聲望去,目光穿過虛無與雲可依對視,那一刻,雲可依仿佛看見父親的影子與眼前的身影重疊。
“爹爹……是你嗎?”
雲可依哽咽著望向石棺中沉睡的慕寒,回魂草的汁液正順著戰神蒼白的唇瓣蜿蜒而下,血靈珠在他心口泛起溫暖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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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血靈珠有效……”
積壓三個月的焦灼與期待轟然決堤,淚水化作流光縈繞在敖傾身側,既為重逢的震撼,更為即將破曉的希望。
回魂草垂落的汁液滴在慕寒蒼白的唇間,血靈珠嵌入他心口迸發萬丈金光,沉睡者的睫毛劇烈顫動。
“哥哥……要醒了嗎?”
雲可依懸了三個月的心,終於化作簌簌而落的星光。
青龍鼎老者枯瘦的手指撫過劍柄上斑駁的龍紋,傳來一聲震顫的歎息。
“不行……還差三千靈力……”
敖傾說,我去想辦法……
弑魔劍泛著幽藍寒光,劍格處凝結的暗褐色血漬在燭光中宛如永不褪色的烙印。
“慕寒身邊怎麼會有一把弑魔劍?誰放進去的?”
“這?”
“什麼事情?趕快說啊……彆吞吞吐吐……”
當玄鳥收攏赤色羽翼,尾羽掃落石棺邊緣的塵埃,字字泣血的真相裹挾著寒意漫過地宮。
玄鳥的啼鳴帶著裂帛般的沙啞,“娘娘她……在主人麵前用弑魔劍……自戕了……”
冰晶從玄鳥的羽翼簌簌墜落,砸在青磚上碎成星芒。
“血濺神甲的刹那,娘娘的神魂如流螢消散,隻留下這把浸透魂魄的劍,守著戰神沉睡的軀體。”
“什麼?你說什麼?小丫頭……自戕了?”
“嗯……殉情自殺的……我們親眼所見……娘娘已經神魂俱滅,消散於空氣中了……我們來晚了,沒有及時救助娘娘……”
“都是我們的錯……”
地宮中的靈力突然劇烈翻湧,麒麟仰首長嘯震落穹頂浮塵。
“這個傻姑娘……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青龍鼎老者顫抖著將弑魔劍輕輕放回原處,劍身與石棺碰撞的清響,仿佛雲可依最後的歎息。
敖傾踉蹌著後退半步,玄色衣袍掃過冰涼的石棺,眼底泛起血色的驚惶。
"你們說...娘娘?她是?"
話音未落,玄鳥低垂的羽翼掃過地麵,帶起的氣流卷起塵埃,將弑魔劍上暗紅的血漬映得愈發刺目。
"正是雲可依姑娘。"麒麟的低吼震得地宮震顫。
這句話如雷霆當空劈落。
敖傾雙膝重重砸在地上,額前碎發垂落遮住失控的神情。
記憶中那個人界的女兒雲可依,是他最喜歡的孩子,本該在陽光下歡笑的麵容,此刻卻永遠定格成石棺旁消散的一縷幽魂。
敖傾顫抖著伸手去夠弑魔劍,指節擦過劍身上凝結的血痂,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依依...依依!爹爹來晚了……來晚了……"
哭聲撞在地宮四壁又折返回耳畔,敖傾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仿佛要將碎裂的心口按住。
三個月前出發時還懷著救活兒子的希望,此刻卻要麵對兒女雙亡的絕境。
滾燙的淚水混著血絲滴落在冰冷的地磚上,敖傾蜷縮在石棺旁。
雲可依的靈魂在光影中劇烈顫動,敖傾破碎的呼喚像根銀針,直直紮進她虛渺的靈體。
“依依”二字裹挾著記憶裡廟會的糖香、父親為她簪花時顫抖的手,與眼前這個銀發染霜的身影轟然重疊。
雲可依踉蹌著飄向前,透明的指尖懸在敖傾布滿淚痕的麵頰上方,卻隻能任由虛影穿透敖傾的臉龐。
“父親...”
雲可依的聲音散在風裡,化作燭火間幾不可見的微光。
敖傾痛苦的嗚咽聲愈發嘶啞,指節因攥緊石棺邊緣而泛白。
“我是依依……我是你的依依……可惜……你看不到我……”
雲可依看著他發間新生的白發,看著他鎧甲縫隙中滲出的血痕,淚水混著靈力簌簌墜落。
那些本該承歡膝下的歲月,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此刻都成了穿身而過的風。
“父親……你是我在人界的父親……也是哥哥的父王……太好了……太好了……”
雲可依徒勞地環住敖傾顫抖的脊背,卻隻觸到虛無,唯有破碎的星光纏繞在他肩頭,似在替她完成未竟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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