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落在他蒼白的麵頰上,混著睫毛顫動時抖落的細碎冰碴。
玄鳥說道"主人,不是你的錯……不必過於自責?"
九重天的玉階上回蕩著急促的腳步聲,慕寒戰神身披玄甲立於璿璣殿前,銀發在罡風中獵獵飛揚。
慕寒戰神指尖輕點,四道虛影自虛空中凝結,正是他座下四大弟子。
“即日起,你們各率仙衛分赴三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話音未落,凜冽劍氣已在殿內炸開,驚得簷角銅鈴發出刺耳長鳴。
“屬下領命……”
妖獸園中,萬獸伏地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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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嗷嗚……”
慕寒赤足踏在滾燙的岩漿邊緣,龍淵劍揮出的殘影在虛空中勾勒出血色符咒。
“爾等即刻散入三界,尋不到人,不必回來了!”
嘶吼聲震得群山崩塌,萬千妖獸如黑雲過境,刹那間遮蔽了半邊天穹。
麒麟瑞獸踏碎九重天的流雲,慕寒戰神銀發淩亂地垂落肩頭,玄甲上乾涸的血跡在罡風中簌簌剝落。
慕寒猛地勒住韁繩,麒麟長嘶著在月老仙閣前刹住,飛濺的玉屑將姻緣殿的朱紅漆柱劃出猙獰裂痕。
“月老………”
月老攥著姻緣簿的手劇烈顫抖,望著那柄泛著森冷殺意的龍淵劍,喉結艱難地滾動。
“戰、戰神閣下......”
話音未落,慕寒已將人抵在姻緣樹的古枝上,劍鋒貼著老者耳畔懸停。
“說!雲可依的紅線在哪裡?”
“斷了......”
月老冷汗浸透廣袖,戰戰兢兢指向姻緣樹上空蕩蕩的絲線槽。
“您與雲姑娘的七十二道紅線,自她墜入冥界那日,便儘數......”
“不可能!”
龍淵劍爆發出毀天滅地的轟鳴,慕寒周身騰起血色劍氣,劍鋒所過之處,姻緣樹上萬千紅線寸寸崩斷。
“戰神殿下……住手……你不能這樣做……”
朱紅絲線如泣血的蝶群漫天飛舞,纏繞在他染血的指尖又被無情絞碎。
“啊呀呀……快住手”
月老哭喊著撲向傾倒的姻緣樹。
“住手!這會亂了三界姻緣!慕寒戰神瘋了!”
“戰神殿下發起瘋來……太可怕了……”
“嗚嗚嗚……我的紅線……我的紅線啊”
麒麟焦躁地刨著地麵,而慕寒充耳不聞,劍鋒直指蒼穹,赤紅的眸中翻湧著絕望與癲狂。
“我不信天命!就算要踏碎這九重天,我也要親手將紅線重新係上!”
日升月落,轉眼七日。
九重天的文書如雪花般堆積在案頭,卻始終尋不到雲可依與魔尊的蹤跡。
慕寒倚在龍椅上,指節捏得發白,仙骨未愈的劇痛與心中的焦灼如毒蛇啃噬著他的神魂。
“不可能......不可能......”
慕寒戰神喃喃自語,忽然噴出一口鮮血,玄甲上的暗紋儘數碎裂。
整座淩霄殿劇烈震顫,慕寒戰神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唯有龍淵劍發出悲鳴,劍氣如細雨般灑落在失去意識的主人身側。
淩霄殿穹頂轟然裂開一道縫隙,三名惡靈老者裹挾著黑霧掠入,枯槁的手指如鷹爪般托住慕寒癱軟的身軀。
暗紫色咒文在他們掌心流轉,化作鎖鏈纏住戰神周身潰散的靈力,堪堪止住他即將崩解的神魂。
“快!入修複池!”
為首的惡靈老者嘶啞怒吼,青銅杖重重擊在地麵,殿內白玉磚應聲凹陷成池狀。
幽藍池水翻湧著浮出,池底密布的古老符文驟然亮起,將慕寒蒼白的身軀緩緩吞沒。
水麵泛起漣漪,倒映著他斷裂的仙骨,那些本該瑩白如玉的骨骼,此刻仍有大半呈現出焦黑龜裂的狀態,宛如被天雷反複劈打過的枯木。
惡靈老者們圍在池邊,布滿褶皺的臉上爬滿凝重。他們輪番將靈力注入池水,卻見慕寒周身纏繞的黑霧愈發濃重。
“仙骨根基未穩,又遭氣血反噬......”
一人顫抖著撫過池水,指尖竟結出冰晶。
“這般強行催動神力,即便保住性命,神魂也恐難歸位。”
池水突然劇烈沸騰,慕寒喉間溢出痛苦的呻吟,額間浮現出細密的裂紋。老者們對視一眼,同時歎息搖頭。
池麵倒映著戰神緊鎖的眉峰,氤氳水汽中,仿佛連時光都凝固在這充滿絕望的一刻。
九重天四大真人,赤霄真人,墨陽真人,虛空真人、元陽真人踏著流雲而至,玄青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周身縈繞的仙芒照亮他蒼白如紙的麵容。
赤霄真人拂塵一掃,青石地麵瞬間騰起八卦陣圖。
慕寒身形一晃,被衝虛真人及時托住後背,掌心傳來的靈力卻如泥牛入海,他體內紊亂的靈力如同決堤洪水,將往日凝練的仙元攪得支離破碎。
"三月前魔尊留下的暗傷未愈,今日又強行催動靈力.."
墨陽真人指尖凝出靈針,卻在觸及慕寒心口時微微顫抖。
"他經脈已如朽木,再這樣下去..."
話音未落,慕寒猛地咳出一口冰晶,細碎的冰碴嵌進地麵,折射出冷冽而脆弱的光。
虛空真人取出紫金丹爐,丹火映得他眉間皺紋更深。
"以四象聚靈陣為引,我來護住心脈,你們..."
話未說完,慕寒突然劇烈抽搐,周身寒氣暴漲,將四大真人震退數步。碎裂的瓦片在空中凝結成冰棱,又在落地瞬間化為齏粉。
"戰神且忍一忍!"
元陽真人咬破指尖,血符貼在慕寒眉心,四道流光沒入他周身大穴。
陣圖光芒大盛,卻難掩慕寒愈發透明的輪廓,他本就是眾仙以殘魂拚湊的虛影,如今靈力潰散,身形竟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裂痕,如同即將破碎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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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在青銅燈台上明明滅滅,映著慕寒沉睡時緊鎖的眉峰。
四大真人收了最後一縷靈力,望著他蒼白麵容終於泛起血色,皆是長舒一口氣。榻邊玄冰雕成的屏風上,冰紋流轉間似有龍吟隱隱。
"真人留步。"
敖傾踏著滿地碎玉般的月光走進來,玄色蟒紋袍角掃過蟠龍柱,腰間明珠墜子撞出清響。
"慕寒近來強撐仙體,每日執劍尋遍九重天,隻為找雲可依下落。"
他抬手撫過案上未寫完的尋人帖,墨跡已暈開成斑駁的淚漬。
"再這樣下去,即便內傷痊愈,神魂也會潰散。"
元陽真人撚著胡須的手頓住,八卦盤在袖中輕輕搖晃:"敖青戰神的意思是...?"
"暫時抹去雲可依的記憶。"
敖傾話音未落,四座皆驚。紫陽真人手中拂塵"啪"地甩在地上。
"使不得!抹去神魂印記如同剜心剔骨,若被戰神發現,我們..."
"我擔著。"
敖傾指尖凝出寒霜,在地上畫出幽藍符咒。
"不過讓他靜養數月,待仙體穩固再尋回記憶。"
敖傾望向榻上沉睡的人——那人睫毛上還凝著未化的冰珠,攥著的錦帕邊角繡著半朵殘敗的海棠。
"你們看他如今模樣,與行屍走肉何異?"
赤霄真人摩挲著丹爐的手漸漸收緊,火光將他眼底的猶豫映得忽明忽暗。
"也罷...隻是此法凶險,若戰神醒來察覺異樣,必然雷霆震怒。"
"雷霆之怒,我一人受著。"
敖傾轉身望向窗外,夜色中傳來孤鶴清唳。
"總好過眼睜睜看著他魂飛魄散。"
燭火突然劇烈搖曳,他袖中滑出枚玉簡,其上刻著雲可依的名字,正被霜花緩緩覆蓋。
雲霧翻湧的療傷殿內,四大真人周身靈光流轉,手中仙界法器“溯光鏡”懸浮半空,鏡麵映出慕寒戰神緊鎖的眉峰。
氤氳霧氣中,鎏金湯碗緩緩轉動,碗內迷魂湯泛著詭異的幽藍,似有細碎星光在其中沉浮。
敖傾立於丹爐旁,玄色長袍被靈力攪動的氣流掀起衣擺。
他望著榻上傷痕累累的兒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眼角泛起水光。
慕寒戰神染血的銀發垂落枕畔,即便昏迷仍緊攥著半塊破碎的玉佩,那是雲可依留給他的最後信物。
“起!”
四大真人齊聲低喝,溯光鏡迸發出璀璨光芒,將迷魂湯化作流光沒入慕寒眉心。
敖傾看著兒子睫毛輕顫,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心中劇痛如絞。
他知道,抹去摯愛記憶的代價,是要剜去兒子半顆心,但唯有如此,才能讓他不再執念於赴死複仇,安心療愈那道幾乎貫穿神魂的致命傷。
鎏金燭火在療傷殿內明明滅滅,四大真人收了法器,周身縈繞的靈光漸漸淡去。為首的白發真人拂袖上前,聲音低沉如鐘。
“敖傾戰神,溯光鏡與迷魂湯已徹底抹去慕寒戰神關於雲可依的記憶。他將沉睡十日,待蘇醒後,萬不可再提此人姓名,否則神魂創傷恐難愈合。”
敖傾望著榻上安靜沉睡的兒子,蒼白的麵容再不見執念帶來的痛苦,指尖卻止不住微微發抖。
殿外忽有冷風吹過,卷著幾片枯葉落在青玉地磚上,窸窣聲驚得敖傾喉嚨一顫。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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