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蕭慕寒和雲可依的初見
燭火搖曳的房間內,藥味與血腥味交織。
蕭慕寒一身玄色勁裝立在桌旁,目光緊鎖著俯身忙碌的雲可依,沉聲問:“怎麼樣?有救嗎?”
雲可依頭也未抬,指尖正快速整理著銀針與瓷碗,清冷的聲音透著篤定:“應該有救,隻是尚未辨明毒素。放血排毒後驗血,便能知曉。”
話落,雲可依抓起案上匕首,在跳動的燭焰上反複炙烤,銀亮的刃麵泛起微紅。
雲可依利落上前,對準榻上厲王的手腕劃下一道淺口,另一隻手早已端過瓷碗接住湧出的暗紫色毒血。
待毒血接了小半碗,雲可依取過一根銀針探入碗中,針尖瞬間染成墨色。
雲可依直起身,唇邊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王爺,查清楚了——西域劇毒千絕散。中此毒者,會慢慢失去五感,體內細胞逐漸變異,周身如遭千萬隻螞蟻啃噬撕咬,最終在無儘痛苦與絕望中殞命。”
“好殘忍的毒性。”
蕭慕寒眉峰驟擰,語氣冷得像冰。
“厲王武功雖高,卻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如今已病入膏肓。”
雲可依收起銀針,語氣添了幾分凝重。
蕭慕寒聞聲轉頭,銳利的目光掃過牆角瑟縮的幾位老太醫,沉聲喝問:“你們耽誤了厲王病情,該當何罪?”
老太醫們嚇得麵無人色,“噗通”一聲齊齊跪地,連連磕頭求饒。
“攝政王饒命!我等從未見過此等奇毒,隻能按古法保守治療,實在無從下手啊!”
“王爺,他們說得沒錯。”
雲可依適時開口,語氣平和。
“千絕散在咱們這兒極為罕見,不能怪他們。況且這毒最忌尋常療法,越是按咱們的法子用藥,越會加速毒素擴散——這是朱雀國特地針對咱們這邊體質研製的毒藥。”
“那便儘快解毒。”
蕭慕寒不再糾結追責,語氣斬釘截鐵。
“沒問題。”
雲可依頷首,轉而看向跪地的老太醫們。
“還望各位太醫搭把手,與我一同施治。眼下病患眾多,我會將解毒之法教給大家。”
老太醫們先是一愣,隨即喜出望外,再次叩首謝恩,聲音裡滿是感激。
“多謝攝政王妃!多謝王妃!”
藥爐上的藥湯咕嘟作響,飄出清苦卻沉穩的藥香。
雲可依手持銀針,精準地刺入厲王穴位,另一隻手翻著藥罐,聲音清晰平穩地講解:“千絕散雖烈,卻怕‘七星草’與‘冰魄花’配伍,先以銀針封他心脈附近三穴,阻毒素上行,再灌服這劑‘清毒湯’催毒入血,半個時辰後換第二副藥引。”
雲可依指尖撚轉銀針,調整著刺入深度。
“放血時需注意,毒血呈暗紫時可止,若見鮮紅,便要立刻封穴,萬不可過量傷了元氣。”
“是……”
一旁的十幾名老太醫圍立成圈,有的提筆在絹帛上飛速記錄,有的凝神盯著她施針的手法,時不時點頭。
這些資深醫者本就精通醫理,一點便透,很快便將關鍵步驟記在心上,偶爾有人輕聲提問,雲可依也隨口應答,條理分明。
待最後一枚銀針落下,雲可依直起身,將藥方遞向為首的老太醫。
“太醫們,法子便是這樣。隔壁廂房的莫千塵、莫千離二位將軍及其他將士,就勞煩各位施治。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隨時來尋我,我都在此處。”
“多謝攝政王妃指點!”
太醫們齊齊拱手行禮,接過藥方後不再耽擱,快步轉身往隔壁廂房而去。
不過片刻,原本擠滿人的房間便空了下來,隻剩藥爐的咕嘟聲,蕭慕寒和雲可依為厲王換藥的輕響。
燭火搖曳,映著雲可依素白的指尖。她撚起一小撮細膩的藥粉,動作輕得像拂過花瓣,細細撒在厲王緊閉的眼睫上。
藥粉落定,她取過浸過溫水的紗布,層層疊疊纏裹,每一圈都鬆緊適宜,生怕驚擾了榻上昏迷多日的人。
厲王麵色蒼白如紙,下頜線繃出虛弱的弧度,搭在錦被外的手腕上,脈象細若遊絲,幾不可察。
“今日辛苦依兒了。”
蕭慕寒的聲音溫沉,目光落在雲可依沾著藥屑的袖口。
雲可依直起身,指尖輕輕拂過紗布邊緣,語氣平靜無波。
“不辛苦。”
雲可依轉頭看向蕭慕寒,“王爺,我們回府吧。”
頓了頓,又補充道,“過幾日厲王該會醒了,往後每日我來給他施針,慢慢清除體內餘毒就好。”
蕭慕寒喉間滾出一聲低音,尾音拖出幾分沉緩的威嚴:“嗯……來人。”
話音剛落,守在門外的身影立刻應聲而入。
厲王的護衛吳風一身勁裝,步履沉穩卻不張揚,進門後便對著蕭慕寒與雲可依深深一揖,語氣裡滿是懇切:“多謝攝政王、攝政王妃為我家主子費心診治。”
蕭慕寒抬手虛扶了一下,目光掃過榻上的厲王,淡淡開口:“本王隻是帶王妃過來,真正救了你家主子的是王妃。明日王妃會再來施針,你需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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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屬下明白。”
吳風恭敬領命,又轉向雲可依躬身道,“有勞王妃了。”
雲可依微微頷首,語氣清淺卻帶著不容錯辯的認真。
“你且用心照看你家王爺。今夜他許會覺著眼部脹痛,切記不可讓他揉碰包紮之處,以免藥粉移位、傷口裂開。”
“是……王妃……”
吳風一一應下,將叮囑牢牢記在心裡。蕭慕寒見諸事交代妥當,便朝雲可依遞了個眼色,兩人並肩轉身,輕步走出了房間,隻留吳風守在榻邊,目光緊盯著榻上人的動靜。
一炷香之後……
夜色如墨,碎玉般的雪花簌簌飄落,將攝政王府的朱紅大門染得泛白。
馬車碾過積雪地,緩緩停在府前,車簾被掀開,蕭慕寒俯身將雲可依打橫抱起。
“我自己能走……王爺……放我下來……”
“彆動……地上涼……”
雲可依身形纖弱,在蕭慕寒懷中輕得像一片雪,臉頰因夜寒泛著薄紅。
府門口,李嬤嬤、徐伯與青竹早已候著,見兩人回來,忙上前見禮。
“王妃,”
李嬤嬤快步迎上,語氣熱絡。
“老奴燉了驅寒藥膳,您一路辛苦,先隨老奴去沐浴解乏,再趁熱喝了藥膳才好。”
雲可依輕輕點頭,目光掠過青竹。
“嬤嬤費心了,還是讓青竹陪我去沐浴吧,您先在大廳候著。”
李嬤嬤應了聲,轉而看向蕭慕寒,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王爺,老奴也給您備了暖身雞湯。隻是王妃近日身子虛,夜裡恐無力伺候您就寢,老奴已讓青竹把王妃的物件搬去西院了,也是為了讓王妃能安心休養,您莫要介意。”
蕭慕寒抱著雲可依的手臂驟然收緊,眸色一沉。
“不行。王妃必須由本王親自照看。誰讓你未經本王允許,就動她的東西?”
雲可依察覺到他語氣裡的慍怒,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襟,輕聲勸道:“王爺彆氣,李嬤嬤也是為了我們好。”
蕭慕寒深吸一口氣,目光掃向一旁垂首的徐伯,冷聲道:“徐伯,安排人立刻去西院,把王妃的東西搬回來。”
“王爺!”
李嬤嬤急了,上前一步阻攔,“萬萬不可啊!王妃身子太弱,夜裡哪經得起您折騰?”
“你……”
蕭慕寒被堵得語塞,俊臉漲得通紅,甩袖便氣衝衝地往內院走去。
雲可依見狀,連忙從蕭慕寒懷中掙下來,對徐伯道:“徐伯,先不用搬了,我去西院住便是。”
李嬤嬤鬆了口氣,讚許道:“還是王妃明事理。”
“嬤嬤,我先去追王爺了。一切聽你安排……”
“好……”
雲可依話音未落,已提著裙擺,踩著薄雪朝蕭慕寒離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雲可依提著裙擺快步追趕,雪粒沾在發間,氣息微喘才追上前方負氣疾走的蕭慕寒。
雲可依伸手輕輕拽住他的衣袖,聲音軟和:“王爺,彆氣了,李嬤嬤也是一片好心,怕我身子熬不住。”
蕭慕寒腳步頓住,側臉繃著冷硬的線條,喉間悶哼一聲。
“好心?她這是專挑事!一來就攛掇著分房,眼裡還有沒有本王?”
蕭慕寒轉過身,看著雲可依凍得發紅的鼻尖,語氣稍緩卻仍帶慍怒。
“當初就不該留她在府裡,明日就讓徐伯送她回宮。”
“彆呀。皇後娘娘送來的人……動不得……”
雲可依輕輕搖了搖他的胳膊,眸光清亮,“今夜我伺候你沐浴,好不好?你明日就要去剿匪,這一去不知何時才回,我在哪住本就沒差的。”
蕭慕寒望著她溫順的眉眼,心頭的火氣漸漸消了大半,隻是仍皺著眉哼了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