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的空氣在葉少風那句看似隨意、實則鋒芒畢露的話語之後,陷入了一種極其微妙的凝滯。
其實,在場的都是久經世故的人精。
剛才壯漢師兄拍碎四塊磚頭後,對那塊厚實沉重、明顯不是同一量級的磨刀石視若無睹,甚至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回避,早已被眾人捕捉在眼底。
心照不宣,是圈子裡最基本的默契。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彼此留個台階,日後好相見。
貿然點破,無異於撕破臉皮,將人逼入牆角,再無轉圜餘地。
然而,葉少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瞬間挑破了這層薄薄的窗戶紙。
將壯漢——連同他背後的齊少——直接架在了熾熱的炭火之上!
齊少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沉了下來。
誰?!
這是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在雲貴這一畝三分地上,竟敢如此掃他齊墨軒的顏麵?
打他師兄的臉,就是打他齊墨軒的臉!
他猛地扭過頭,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門口那個發聲之人。
然而,當視線觸及葉少風那張年輕麵龐的刹那,齊墨軒的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直覺。
眼前這個年輕人,儘管發梢還帶著濕意,穿著看似隨意。
但那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睥睨一切的從容氣度,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場……齊墨軒太熟悉了!
那是隻有在真正頂級圈層核心子弟身上才能看到的特質!
他臉上的怒容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
他轉向趙玉安,聲音刻意放緩,帶著一絲疑惑:“趙兄,這位是……?你這東道主,怎麼也不給兄弟我介紹一下?”
他的目光在葉少風和趙玉安之間逡巡,帶著質詢。
“哎呀,我的錯我的錯!實在對不住,齊少!”
趙玉安立刻堆起滿臉笑容,仿佛剛才的尷尬從未發生,熱情地介紹道,“這位就是葉少!我之前電話裡跟您提過的那位,特意從京城過來,想跟您認識一下的朋友!”
他側身,手臂恭敬地引向葉少風,語氣帶著一種與有榮焉的鄭重。
緊接著,他又轉向葉少風,同樣恭敬地介紹道:“葉少,這位就是雲省齊家的齊墨軒,齊少,雲省年輕一輩的翹楚!”
葉少風聽完介紹,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
他隻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男人眼神帶著玩味,像在欣賞一出有趣的戲劇,目光在齊墨軒和他身後那位臉色略顯不自然的壯漢師兄身上來回掃視。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齊墨軒的反應截然不同!
在“葉少”二字入耳的刹那,他眼中的最後一絲疑慮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根本無法掩飾的震驚!
那震驚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在他瞳孔深處激起劇烈的漣漪。
但這份震驚隻持續了不到半秒。
下一瞬,一種極其熱情甚至帶著幾分誇張的笑容瞬間在他臉上綻放開來,仿佛剛才的慍怒從未存在過。
“哎呀呀呀!”
齊墨軒猛地站起身,聲音拔高了八度。
這聲音充滿了“恍然大悟”的驚喜和“相見恨晚”的熱情。
“原來是葉少大駕光臨!您看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失敬,失敬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繞過桌子,朝著葉少風走去。
同時,他伸出雙手,姿態放得極低:“今兒真是天大的緣分,能在這裡見到葉少您!剛才一時眼拙,沒能認出來,還請葉少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恕罪,恕罪啊!”
葉少風淡然一笑,這才緩緩伸出一隻手。
兩人的手掌在空中輕輕一握,一觸即分。
葉少風的姿態從容而疏離,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矜持。
“好說。”
葉少風的聲音平靜無波,“一回生二回熟。能在貴省認識齊少這樣的青年才俊,我也很高興。”
“齊少好!”
一直親昵挽著葉少風胳膊的於美蘭,此刻也笑靨如花,甜甜地打了聲招呼。
她顯然與齊墨軒也是舊識。
齊墨軒的目光在於美蘭和葉少風緊挨的身體上快速掃過。
他臉上立刻浮現出心領神會的曖昧笑容,語氣也變得輕佻起來:“哎喲,我說於大美人兒這些年怎麼一直單著呢?原來是眼界太高,尋常人等入不了法眼啊!
這下可好,葉少一來,英雄配美人,真是天作之合,羨煞旁人啊!”
這話半是調侃,半是試探。
“齊少說笑了。”
於美蘭掩嘴輕笑,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回答卻滴水不漏。
“什麼單不單的,緣分未到罷了。
我跟葉少主要還是生意上的合作。
您還不知道吧?我這玉泉大酒店啊,現在八成股份都在葉少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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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還請齊少多多關照小妹的生意才是正理!”
“什麼?!”
齊墨軒臉上的笑容一僵,眼神裡透出真正的驚愕,“玉泉大酒店……八成股份是葉少的?”
這個消息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對呀,”於美蘭笑得愈發甜美,語氣輕鬆得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