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彆墅的客廳裡,燈光有些過分明亮。
“怎麼回事?珊珊怎麼還不回家呢?”
秦瑤急的團團轉,繞著中央的黃花梨木茶幾一圈一圈地走。
她的拖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沙沙”聲。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每一秒都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她終於停下來,對著沙發上的丈夫跺腳,“你怎麼這麼沉得住氣?珊珊到現在還沒回來!我要不要去九號彆墅把她接回來?”
她的聲音又急又尖,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葉向北穩穩坐在沙發上。
他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手裡捧著一本《資治通鑒》,鼻梁上架著老花鏡。
聽見妻子的話,他慢悠悠地翻過一頁,頭也沒抬。
“接什麼接?”
他的聲音平緩得像一潭深水,“你不是說了嗎,少風在給珊珊補過生日。那天正日子少風沒趕上,珊珊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你我都看見了。
現在好不容易補上,你非要去把人拽回來——這不是存心掃孩子的興嗎?”
“你倒是心大!”
秦瑤走到他麵前,一把抽走他手裡的書,“我問你,要是珊珊今天晚上不回來了,怎麼辦?”
書被抽走,葉向北也不惱。
他摘下老花鏡,用絨布慢慢擦拭鏡片,這才抬眼看向妻子。
“什麼怎麼辦?”
他語氣依舊平淡,“涼拌。不回來就不回來唄,多大點事兒。”
他把老花鏡重新戴上,目光透過鏡片,顯得格外清醒。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選擇。
我們做父母的,在旁邊看著就好,彆瞎摻和。”
“葉向北!”
秦瑤把書“啪”地拍在茶幾上,聲音都變了調,“你看看你說的話,像個當爹的樣子嗎?女兒就像隻沒見過世麵的小羊羔,你那好侄子就是頭大灰狼!
現在小羊羔自己跑進狼窩裡了,你告訴我彆摻和?她能囫圇個兒出來嗎?”
她氣得胸口起伏,臉都漲紅了。
葉向北靜靜看了她幾秒,忽然問:“今天下午,老爺子那句話什麼意思,你真沒聽懂?”
秦瑤一愣。
“我當然聽懂了!”
她咬著牙,“但是我不認!老爺子自從有了這個孫子,眼裡哪兒還有彆人?偏心偏到胳肢窩去了!”
“傻瓜。”
葉向北輕輕搖頭,聲音裡帶著無奈的笑意,“你認不認,有什麼用?老爺子既然開了口,那就是定調子了。
你不同意?你拿什麼不同意?”
他站起身,走到妻子身邊,握住她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的手。
“再說了,”他的聲音低下來,像在說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秦瑤猛地抽回手,瞪大眼睛看他。
“難道你還擔心少風會欺負珊珊?”
葉向北繼續說,語氣冷靜得像在分析一樁生意,“咱們這個大侄子,你好好看看。
他身邊那些姑娘,哪個不是百裡挑一的人物?說句實在話——”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
“珊珊要不是我女兒,要不是姓葉,以她現在的年紀和閱曆,恐怕連進九號彆墅的資格都沒有。你信不信?”
這話太直白,太赤裸。
秦瑤張了張嘴,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再想想輕羅,想想芊芊,想想雪月。”
葉向北扳著手指,一個一個數過去,“連大哥、二哥都沒說什麼,我們有什麼立場反對?
而且我看得出來,大哥、二哥心裡,其實樂見其成。你不覺得嗎?”
他看向妻子,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
“這……”秦瑤語塞了。
因為丈夫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葉向東和葉向南的態度,她不是沒感覺到。
那兩個在家族裡說一不二的男人,對這件事的默許,甚至隱隱的讚同,她都看在眼裡。
更關鍵的是女兒的態度。
那小妮子看葉少風的眼神,瞎子都看得出來——滿心滿眼,全是他。
自己要是真強行把他們分開,女兒會開心嗎?恐怕會恨死自己。
還有九號彆墅那位……
秦瑤想起葉少風如今在葉家的地位。
老爺子寵著,叔伯們讓著,下麵那些姑娘們捧著。
他說的話,在葉家幾乎是一言九鼎。
她越想,越覺得無力。
那股支撐著她的焦躁和憤怒,像漏氣的皮球,一點點泄掉了。
她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葉向北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難道我們就這麼……認了?”
秦瑤靠在他懷裡,聲音裡滿是不甘,卻又透著深深的疲憊。
“放輕鬆。”
葉向北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我們要相信少風。
他會對珊珊好的,我保證。”
他頓了頓,聲音更柔和了:“走吧,回房睡覺。明天早上,一切都會好的。”
秦瑤被他半扶半抱地拉起來,一步三回頭地看向門口,仿佛還能看見女兒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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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還是跟著丈夫,走進了臥室。
五號彆墅的燈,一盞一盞熄滅了。
九號彆墅,卻是另一番景象。
二樓主臥的門輕輕打開,葉少風穿著絲絨睡袍走了出來。
深紫色的袍子鬆鬆垮垮係著帶子,露出小片結實的胸膛。
他抿著嘴,臉上寫滿了欲求不滿四個大字。
慢慢走下樓梯,水晶吊燈的光暈一層層漫下來,在他身上流淌。
客廳裡的景象映入眼簾——
音樂還在輕輕流淌,是舒緩的爵士樂。
薩克斯風的聲音像夜晚的風,慵懶又曖昧。
沙發上坐著幾個人。
蘇茗秀和武雪月挨著,兩人正低聲說著什麼,武雪月的手輕輕搭在隆起的腹部。
葉亞男坐在單人沙發裡,手裡捧著杯蜂蜜水,小口小口喝著。
嶽小茹和殷小月坐在另一側,殷小月正在削蘋果,薄薄的蘋果皮垂下來,連綿不斷。
而客廳中央的空地上,還有人在跳舞。
蘇靜脫了毛衣,隻穿著貼身的珍珠白絲綢襯衣。
衣服料子很薄,燈光下能隱約看見裡麵蕾絲花邊的輪廓。
她隨著音樂輕輕搖擺,腰肢軟得像沒有骨頭。
劉佳佳和黃婷婷在跳雙人舞。
黃婷婷裙擺飛揚,劉佳佳則把長發紮成了高高的馬尾,隨著轉動一甩一甩的。
唐書琪和淩非煙在另一邊。
唐書琪的絲絨裙在燈光下泛著酒紅色的光澤,她跳得熱情奔放;
淩非煙則含蓄得多,月白旗袍的裙裾隻微微晃動,像池塘裡被微風拂過的荷葉。
暖氣開得很足,室溫有二十五六度。姑娘們跳得臉頰緋紅,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貼身的衣物勾勒出曼妙的曲線,隨著呼吸起伏,隨著舞步搖曳。
葉少風站在樓梯口,看了一會兒。
然後他故意重重咳嗽了一聲。
音樂沒停,但跳舞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沙發上的女人們也抬起頭,看向他。
蘇靜第一個“噗嗤”笑出聲。
她扭著腰走過來,手指繞著一縷頭發,眼睛亮得像是藏了星星。
“怎麼樣?”
她笑得像隻得意的小狐狸,回頭看向唐書琪,“我贏了!剛才誰跟我打賭來著?
快,叫姐姐!”
唐書琪懊惱地跺了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