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書的宅子比曲家還小些,隻是個二進院落的四合院,司隸校尉部已經派人搜查過他的宅子,錢子書北上赴洛陽謀職並未攜帶家眷,隻有兩名侍妾和一些隨從仆人,兩名侍妾均已自縊,家中仆人全被遣散,
還提前給自己備好棺材,呂莘也沒有從他家中查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如今這座宅子空空蕩蕩的,落葉滿地,顯得毫無生機。
郗遐和步布已經走過月亮門,崔治卻停留在竹林小徑處,走到竹林中間仔細觀察了一陣,
發現竹節細膩而端正,最適宜雕刻,
頓覺眼前一亮,驚喜異常:“這裡竟然種著斑竹,今日我真是來對了。”
郗遐回過頭來,皺眉問道:“為善兄,你又想挖彆人家的竹子了?”
“反正這宅子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我估摸這宅子也賣不出去,竹子長時間沒人打理,就會肆意亂長,我現在挖走幾根竹子也算是幫彆人清理院子。”
崔治走出來,招手喚來幾個小廝,吩咐他們把竹子連根挖起來。
賀隰連連搖頭,低聲歎息道:“這麼好的竹子拔了怪可惜的。”
崔治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他一眼,說道:“賀隰,現在砍了還能做竹雕,等竹子全都枯萎了隻能當柴火燒了,南方人都愛吃竹筍和竹筒飯,還拿竹子做紙、扇子、涼簟什麼的,不是照樣天天砍竹子,
難道你不吃這些,
也不用這些?又沒砍你們賀家的竹子,有什麼可惜的,跟沒見過好竹子似的,賀曇都比你大氣,難怪你在家裡總是被欺負。”
賀隰被他說的一臉尷尬,郗遐卻笑道:“為善兄,這裡的竹子你隨便砍,就是把這房子拆了也沒事,大不了你就花幾個錢把這宅子買下來。”
小廝搬來一把椅子,崔治撩袍坐下來,不以為然道:“這種破宅子白送給我,我也不要,太晦氣。”
郗遐故作思忖的說道:“萬一這竹子也被沾上了晦氣怎麼辦?”
小廝遞過來一杯茶,崔治不耐煩地擺擺手:“郗遐,從你嘴裡就說不出好話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咱們互不打擾。”
“賀兄,
彆理他,
讓他自己砍去。”
步布笑了笑,就和郗遐繼續朝前麵走,賀隰也跟了過去。
書房裡的東西都被司隸校尉部的人帶走了,隻剩下書案、書架和筆墨紙硯之類的書房用具,陳設簡整大方,在書房之側還另設有一間茶室,茶幾上還擺放著一套青瓷茶具。
靠窗的位置有一盆池,養著五六條錦鯉,郗遐看著在水裡遊來遊去的錦鯉,隨口問道:“賀兄,你在吳興有關係要好的朋友嗎?”
賀隰伸手輕輕撫過那張書案,才說道:“隻是和吳興姚氏子弟有些來往,弘之的朋友比較多。”
吳興姚信和陸績、陸遜有親戚關係,之後姚氏子弟仕途不暢,日漸衰落,淪為素族,族中子弟也沒有來洛陽謀發展。
步布對郗遐道:“錢子書是吳興錢氏旁支子弟,聽王滿說他好像是經潘尼舉薦進入著作局的。”
吳興錢氏和沈氏一樣,門第不及陸顧朱張,他們更傾向於南方豪族,豪強性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