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循語氣平靜:“太史兄,我想你到現在也應該想明白了,在洛陽為官時就犯過一次錯,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信任,那次的教訓還沒讓你清醒嗎?”
早些年太史象與潘嶽同為度支郎,他們都喜玄學,關係很親密,後因潘嶽犯事受牽連,太史象也被免職。
賀循重提過往,太史象死死盯著他,良久才說道:“賀內史,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要給譙地百姓謀福利,可到最後還是選擇與陸家為伍,視吾等為敵,你甘願充當陸雲巡視豫州的一柄利劍,對自己卻沒有半點好處,雖然你與陸雲同樣來自吳地,但卻沒有陸雲備受陛下倚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到頭來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賀循搖了搖頭:“我隻做我該做的事,其他的自有朝廷來定奪,我已經下令逮捕嵇蕃,如果你想將功折罪,那就告訴我嵇蕃現在何處。”
太史象被他的話激得更惱怒了:“好,很好,想不到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若沒有嵇家對你的提攜,恐怕你到如今還坐不上譙國內史的位置,你就是這樣報答的?”
賀循有把目光望向了太史象,語調漸轉嚴厲:“公穆先生嵇喜字)寬宏仁義,舉薦賢才完全是站在國家前景上,而不是站在個人私情上,懂得以大局為重,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殺人,可是自我上任以來,嵇蕃都做了些什麼,陽奉陰違,今日城西發生之事,不就是他在背後謀劃,阮種、王伯林、皮康,他們的死,樁樁件件都與嵇蕃有關,我卻沒有深究,難道我對嵇家的報答還不夠嗎?”
“賀循,你竟敢這麼汙蔑嵇兄!”太史象開始咆哮了,倏地站了起來,“陸玩隻派一個門客過來,他為何不親自來府衙,聰明的人都知道揭開前朝那樁舊案,隻會引火上身,他不惜利用你,也要將嵇家搞垮,為的還不是那些鹽田,多半還是何玄給他出的主意,你和他們狼狽為奸,有什麼資格教訓彆人?”
賀循把一封信拍在案上,目光中浮出的卻是沉痛:“這是太史嶷的表兄唐岐的書信,盛墨因何這般仇視太史家,甚至會殺害太史嶷的未婚妻劉氏,想必你心裡最清楚,沒有人性的人才會利用那些可憐無知的人謀利,如今孫家父子也死了,你們都可以鬆一口氣了。”
盛瑫出事後,太史象就去過廷尉府和司徒府,他還告誡唐岐不要理會盛家的事,更是派人到盛家醫館鬨事,最後迫使盛家醫館經營不下去,把盛墨逼的走投無路,孫家父子卻好心收留他,利用他製造出連環新娘被殺案,其實從一開始孫家父子就選中了盛墨當替罪羊。
“賀循,原來你仰仗的是王司徒,陸機陸雲兄弟倆則依傍賈謐,想不到你們吳地才俊也貫會諂媚權貴,我真是自愧不如。”
賀循又望向他,說道:“你為了討好齊王,將自己的女兒送給齊王做妾室,而今你和嵇蕃在謀劃什麼,我不得而知,但最終獲利者必定是齊王。”
太史象直接將樊薈拿過來的賬本丟到桌上,冷笑道:“這樁連環案的背後還牽連著洛陽那邊的人,賀內史以為此案能查的清楚嗎?”
“此案與洛陽那邊又有什麼關係,太史兄最好把話說明白些。”
隻見武遼和王禱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很自然的坐於周思成一旁,緊接著薛融也被雷岩帶進大堂,太史象看到他們,這才意識到事態不妙。
在一陣急促激昂的琴聲之後,音韻漸漸平緩下來,仿佛嘈雜的大雨變成微微細雨,深秋的風沒有方向的吹來,簷下的落葉也隨之飄走。
少女拿銀勺將調配好的香粉一點點裝進小白瓷罐內,放置一邊,然後展開那個銅爐,鬆搗香灰,輕輕壓香灰,待壓平滑,再把篆印放上去,添加幾勺香粉,小心翼翼把它運平,慢慢提起篆印,引燃篆香,最後蓋上香爐。
一縷香煙嫋嫋升起,似要直插雲霄,忽地婉轉飄搖,慢慢消散,無聲無息。
“今日府中冷冷清清的,不知道阿龍哥哥和梁辯他們都去了哪裡,連小豬哥哥也不在,明明說好今日要舉辦宴會,邀友人鬥香賦詩的,他們竟都忘記了。”
陸玩沒有說話,仍舊低首撫琴,雨輕雙手托腮聽著琴聲,聞著陸玩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這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陸玩自己配製的熏衣香,是取冬日梅花上的雪化水來入香,香氣格外清幽。
陸玩還清晰的記得雨輕說過想要用天然香料調製一種合香,不受花期的約束,隨時都可以聞到蘭花香。
蘭香清冽高雅,此合香香韻過於濃烈高揚,倒是很像李如柏的風格。
雨輕一直想著心事,似乎沒有看到陸玩眼眸中那一抹深情的溫柔,陸玩指下琴聲更加舒緩,南絮已將一個黃銅香球放置雨輕手邊,裡麵裝有陸玩自製的香品。
這種香球可以拿在手上把玩,寒冬可以暖手,也可放於袖中,或置於床上熏被,隨意滾動,香爐始終保持水平狀態,不會傾翻,香火也不會傾灑出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樣精致的暖手小香囊,士瑤哥哥是從哪裡弄來的?”
“比你所說的暖寶寶如何?”
“奢華頂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