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壘沒馬上接話。
他知道,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納爾把希望全壓在了人類身上,他不敢輕易戳破,怕一戳,這孩子就碎了。
哪怕他心裡還打著鼓:這怪獸真能改得了嗎?萬一哪天獸性一發作,翻臉怎麼辦?可他還是沒推開他。
“宮壘,”唐傑忽然插嘴,眼神裡有光,“你打算怎麼乾,我都跟你走。
安全第一,彆的,試試無妨。”
宮壘點頭,沒說話。
他們兩個不用多講,一個眼神就能接住對方的心思——這默契,是用命磨出來的。
小插曲都過去了,仨人這會兒都明白:不能再耗了。
得走,馬上。
宮壘盯著納爾,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後麵是地獄還是天堂,但我們倆,決定信你一回。
你彆讓我們後悔。”
唐傑緊接著補刀:“我還沒完全認你。
但既然宮壘說了你行,我就信他。
你要是敢搞鬼……”他沒說完,可眼神已經夠嚇人了。
納爾笑了,那笑裡沒一絲邪氣,反倒像雪化了後第一縷太陽:“我知道你們不信。
換我是你們,我也不信。
但時間能證明一切。
我忍得住冷眼、忍得住懷疑,隻要能撕掉這張皮,我就贏了。”
這話聽著像癡人說夢,可沒人打斷。
因為他們都看見了,那雙眼睛裡,沒恨,沒怒,隻有一種近乎虔誠的渴望。
“準備好了沒?”宮壘一按控製台,“飛船馬上升空。
出了這鬼地方,有啥話邊飛邊說。”
他心裡其實亂得像打翻的雜貨鋪:下一步找晶石?還是找人?兩件事都像繩子,捆得他喘不過氣。
“那……我們去哪兒?”納爾小心翼翼問。
宮壘瞥了他一眼,沒答,隻說:“你待在艙裡彆亂跑。
該你出力的時候,自然叫你。
找人這事,也是我們的目標——咱們目標一樣。”
可心裡頭,他加了半句:現在還不能全告訴你。
唐傑趕緊接話:“你當自己是實習生呢?考察期沒過,機密你沒權限!等你熬出頭了,連你內褲啥顏色我們都告訴你。”
納爾沒爭,低頭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這張臉,這張皮,還有那副骨子裡的基因,都讓他像塊燙手山芋。
這兩人不是不信他,是不敢信。
可沒關係。
他慢慢攥緊了拳頭。
隻要還能動,還能走,還能追——總有一天,他們會看見:他比誰都更想當個人。
“哎,唐傑,我懂你意思,宮壘想啥我也心裡明鏡似的。
我也就是隨口一問,你要是不想說,咱就不提,真沒事兒。
這世道哪有非黑即白的事兒?走一步看一步,不也挺踏實的?”
納爾這話講得平平靜靜,像在嘮家常,可心口像是被誰攥了一下——難受得慌。
他想起以前見過的人類,那些家夥,哪怕知道他是星際怪獸,眼睛裡還閃著光,信任得跟自家養的狗似的。
可唐傑和宮壘呢?說話繞著彎,眼神裡全是戒備。
一想到這兒,納爾喉嚨發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