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鬆兄弟眼瞅著高如嶽進了縣城也不阻攔,隻是在後麵冷笑連連。
高如嶽將私鹽送回了家,見妻子梁氏喜笑顏開的模樣就打趣道“你要的鐲子這一次可以拿到手了。”
梁氏一邊幫丈夫脫外衣,一邊笑道“你回來了,我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了,沒了鐲子能活,要是沒了你,讓我怎麼活”
高如嶽洗了一把臉,癱坐在屋簷下拍著胸口道“這一遭還真是凶險,沒想到亂山裡的馬賊居然如此的凶悍,以後再走這條路,就要多帶些人。”
梁氏發愁道“新來的縣老爺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你總是不答應參加鄉勇,這麼下去,他會拿你做娃樣子給彆人看。”
高如嶽歎口氣道“當鄉勇頭子就要當糧長,你看看這大旱的年月誰家還能繳納起官糧
我要是當了糧長,天知道會逼死多少條人命,這些官老爺,剿匪不力,斷案不明,催糧撈錢倒是一把好手。
我聽說新來的這個姓韓的縣令上任之初,就打造了百十口大箱子,看樣子不把這些箱子裝滿他是不會滿意的。”
梁氏見羊毛口袋上有一個洞,就指著那個洞惋惜的道“袋子破了你也沒發現這一路上該灑掉多少鹽啊。”
高如嶽哼了一聲道“本來沒破,是張庭槐兄弟兩乾的好事,就他們這兩個狗娘養的,也敢勒索老子,此事定不與他乾休”
梁氏道“你不在的時候,張氏兄弟進了鄉勇,聽說很受縣令看重,官人小小心些,能不得罪他們就不要得罪。
一會啊,妾身拿上兩斤鹽去他們家裡走一遭,緩緩關係,鄉裡鄉親的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大事。”
高如嶽搖搖頭道“沒有那麼簡單,平日裡這兩兄弟見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今天敢主動勒索我,一定是有人背後支持,爺爺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跟我高如嶽爭鬥。”
夫妻二人正在家裡說著話,就聽牆外一陣喧鬨,緊接著自家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邊踢開。
高如嶽霍然起身,抽出長刀就迎著進門的人走路過去,剛剛進門的張庭槐猛地見高如嶽提著刀子過來,一個虎跳就竄出門外,高聲叫道“高蠻子你聽著,奉縣太爺口令,捉拿你這個私鹽販子快快出來束手就擒“
高如嶽笑著從家裡出來,用刀子指著張庭槐道“如果你真心想拿我,城門口就是好地方,隻是見我不願意被你勒索,這才暗地裡壞我好事是吧”
張庭鬆連忙道“胡說八道”
高如嶽瞅瞅周圍拿著鐵尺,鎖鏈的衙役們溫言道“諸位哥哥也是舊相識,你們今日也跟著來為難我不成”
為首的一個老衙役推開張庭槐,張庭鬆兄弟拱手道“高兄弟,非是我們一乾老兄弟要拿你,隻是縣太爺有令,不得不來。
販運私鹽在我們邊地也算不得什麼大罪,平日裡誰不是哈哈一笑了之,可是呢,一旦縣太爺認真起來,販運私鹽可就是掉腦袋的大罪了。
我聽說縣太爺希望高兄弟進鄉勇當頭領,高兄弟一直不願意,如果高兄弟改了主意,當了這鄉勇頭目,這張氏兄弟不過是你手下的兩個鄉勇,捏扁了,揉圓了還不是憑借高兄弟的心意
至於販運私鹽,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老衙役的一番話,說的張氏兄弟一陣陣膽寒,如果高如嶽真的狠下心當了鄉勇頭目,他們兄弟哪裡會有好日子過。
不等高如嶽搭話,張庭鬆挺直了長矛就向高如嶽刺了過去,張庭槐也將手中長矛掄圓了向高如嶽當頭砸了下去。
高如嶽大怒,閃身躲過刺來的長矛,有探手捉住劈下來的長矛杆子,發一聲喊,竟然將張庭槐的長矛奪了過來,抬腿一腳將張庭鬆踹翻在地。
張庭槐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道“造反了,造反了,高如嶽造反了”
安塞縣不過是千把人小城,平日裡就盜匪不絕,殺官造反之事時有發生,此時見張庭槐穿著鄉勇號衣狼狽逃竄,頓時信以為真,家家閉門,更有甚者跳牆之後就向場外跑。
高如嶽長刀在手,威風凜凜的站在街道中間,瞅著戰戰兢兢的老衙役道“糧長我是不做的”
老衙役瞅瞅已經燒起來的狼煙,無奈的擺擺手道“現在你想做都晚了,看在平日的情分上,你走吧”
高如嶽怒目環睜揮動長刀道“爺爺這就成了反賊是嗎”
老衙役警惕的瞅著如同瘋虎一般的高如嶽,緩緩後退道“事已至此,奈何”
高如嶽大笑一聲道“既然爺爺已經成了反賊,不妨坐定了這個反賊的名頭。”
說罷搶步上前,將剛剛爬起來準備偷偷溜掉的張庭鬆一腳踹翻,腕子一翻,長刀就從張庭鬆的脖子上抹過,一道血光迸射,張庭鬆軟軟的倒地,雙手抱著冒血的脖子不斷翻滾。
老衙役見高如嶽起了凶性,知道不是高如嶽的對手,也不上前捉拿,高聲道“高如嶽,鄉勇馬上就要合圍,你還不快走更待何時”
高如嶽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衝著衙役們道“就你們這群狗賊,也配合圍你家爺爺。
老狗,今天不殺你,回去告訴姓韓的,遲早有一天,爺爺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說罷,將奪過來的長矛插在地上,轉身進了家門。
正要告訴妻子收拾細軟離開,就看見妻子梁氏已經抱著一個花布包袱乖乖的坐在雞公車上。
高如嶽長歎一聲,將長刀背在背上,推著雞公車出了家門。
小心的鎖好了門,就在衙役們遠遠地監視下,推著雞公車向城門口走去。
他能感受到有無數的目光正透過門板縫隙瞅著他,隻是沒有任何聲息,隻有雞公車軲轆發出吱嘎,吱嘎的枯燥之音。
城門口一個人都沒有,遠處的烽火台上,傳來張廷槐得意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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