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皇帝不急著上朝了:“你彆著急,起來慢慢說。”
黎嬪恰到好處地抽泣兩聲,跪在地上不起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相府兩位小姐上錯了花轎,抬進邯王府的竟然是大小姐。而二小姐則被抬去了淩王府!”
皇帝老爺子大吃一驚:“什麼?竟有此事!”
“邯王殿下對沈家大小姐是一見鐘情,得知實情之後,心情急轉,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頓時就吐出一口熱血,昏迷過去了,現在隻怕還沒醒呢。”
皇帝還在震驚之中,黎嬪小心看他臉色,哭天抹淚地道:“可憐我兒出生入死保家衛國,這安穩富貴的日子都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就被那南詔小人下了蠱蟲受儘折磨與冷眼。
好不容易有個看對眼的姑娘,誰知道又空歡喜一場。如今他容貌儘毀,人人避之不及,怕是從此一蹶不振,可就毀了。”
反正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你這個沒良心的糟老頭子看著辦。
皇帝也心疼啊。
黎嬪犯渾,可兒子是個好兒子。
尤其是黎嬪就是個強種,犯事兒之後都一梗脖子,堅決不認錯。
今兒竟然向著自己服軟,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老爺子這男人的虛榮心都被哭得化成水兒了。
相府不過是同時嫁兩個女兒而已,又不是沙場點兵,怎麼會犯這樣的錯兒?
其中怕不是有什麼貓膩?
老爺子微微一沉吟:“此事朕知道了,一會兒散朝之後便召見淩王與邯王,問過之後再說。”
黎嬪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再賴下去隻怕招惹厭惡,謝恩之後痛快地起身。
誰知道跪得久了,這一起壓根站不住,又給老爺子跪下了。而且,磕得“咕咚”一聲,膝蓋鑽心地疼。
這一次不是裝,眼淚嘩啦嘩啦地流。
“妾身代邯王殿下再謝皇上大恩,多謝皇上成全。日後他若是痊愈,定讓他保衛我長安國泰民安,好好孝敬皇上。”
皇帝挺感動。
覺得就衝著黎嬪這一跪,也看得出來,這個女人蠻實誠。
他無心議政,早早地散朝,命人宣召司陌年與司陌邯,以及沈家兩位小姐進宮,還不忘將沈相單獨留了下來。
沈相一臉坦然,相當鎮定,心裡卻直敲鼓。揣著袖子低垂著腦袋,腳尖在青石板地上畫圈圈。
皇帝屈指有節奏地輕叩龍案:“沈相。”
“臣在。”
“昨兒想必累壞了吧?”
“可不是,昨兒府上管事關鍵時候拉肚子,臣硬著頭皮接下這個爛攤子,忙得焦頭爛額,笑話百出。
但是一想到兩個女兒能嫁入皇家,此乃無上的恩賜,心裡便倍感榮耀,累也值了。”
這叫騎馬不帶鞭子,全靠拍馬屁。
皇帝微微頷首:“愛卿能這樣想,朕也倍感欣慰。畢竟,邯王他如今突染怪疾,人人避之不及,朕還以為,沈相會心疼二女兒。”
“怎麼會?”沈相一口否定:“小女粗鄙淺薄,承蒙皇上厚愛,受寵若驚。”
老狐狸。
皇帝暗罵一句,繼續試探:“沈相過謙了,你這兩個女兒,朕都很喜歡,一個端莊大氣,素雅清麗,一個明豔奪目,伶俐活潑。不知道沈相你更偏愛哪一個?”
沈相繼續裝傻充愣:“手心手背都是肉,臣一向一視同仁。”
皇帝淡淡地“喔”了一聲:“一視同仁最好,你乃是百官之首,朝堂表率,國事,家事,天下事,都需要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
沈相知道皇帝是將昨日錯嫁之事怪罪在了自己頭上,也不敢辯駁,更不敢多言,汗顏道:“臣謹記皇上教誨。”
說話間,外麵太監回稟,淩王與邯王攜帶新王妃,進宮謝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