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邯乃是習武之人,聽力靈敏,頓時一張臉火燒火燎。
可是當著沈嶠的麵又不好發作,冷著臉:“你若是說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回哪兒去啊,你父皇說沒有他的旨意,我就不許回宮了。你要是不願意收留我,我就隻能,隻能,隻能跟沈小姐去相府暫住。”
司陌邯是真拿麵前的這個女人,不對,是這兩個女人沒辦法。
黎嬪心裡打的什麼小算盤,他是心知肚明,若是放任她留下來,尷尬的還在後麵呢。
他隻能吩咐七渡:“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帶黎嬪娘娘下去休息?”
“不著急,不著急。”黎嬪獻寶一般:“我從宮裡給你帶了好東西出來。”
一邊說,一邊進去,將包袱打開,一樣一樣亮給司陌邯瞧。
“這是給你補身子的,這個是祛腐生肌膏,養顏的。這個是宮裡李禦醫特意給你調製的爐甘石,說可以專門醫治你的臉。還有這個......”
黎嬪從包袱下麵翻出一張飛鷹麵具:“看,精神不?”
“這是做什麼?”
“我想過了,你臉上的傷還沒好,若是戴青銅麵具,肯定不利於皮膚修複。我就讓宮裡手藝最好的針線嬤嬤,給你繡了這個半截的麵具,戴在臉上柔軟舒適,還又威風,你看怎樣?”
司陌邯偷偷看一眼旁邊的沈嶠,嘴硬道:“醜便醜,本王怕什麼?不戴。我又不必靠著這張臉吃飯。”
知子莫若母,黎嬪雖說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對司陌邯卻心細如發。
誰會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樣貌?尤其是在沈嶠這樣優秀的女孩子跟前,他心底裡應當是有些自慚形穢,所以才會時刻像隻刺蝟一般,紮撒著一身的硬刺,拒她於千裡之外吧?
司陌邯的冷硬語氣,並未讓她打退堂鼓,反而舉著麵具上前,踮著腳給他往臉上比劃。
司陌邯後退兩步,有些不悅地一把推開黎嬪:“本王說過,不需要。”
黎嬪沒拿穩,麵具被碰掉在了沈嶠腳下。
沈嶠揀在手裡,看了一眼,也不覺有些驚豔於宮中繡娘的好手藝。
金線刺繡的鷹首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鷹目處鏤空,鷹喙凸起,正好是蓋在鼻子之上。羽翅邊緣,還用繡線墜了幾粒寶石,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難得,這個繡娘匠心獨具,竟然設計出這樣巧奪天工的好玩意兒。
她不由讚歎出聲:“真好看。”
黎嬪附和:“可不就是,兩個人熬了一個通宵,方才繡好,花費了我一對金墜子。”
沈嶠心底裡有些羨慕司陌邯。
黎嬪位份低微,即便是在自己親生兒子跟前,也是小心翼翼而又恭敬的,不敢太過於放肆張揚地表現自己對他的關愛,但卻是無微不至的。
有句歌詞說得好,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他不耐煩的,卻是自己渴望得到的。
難得,她竟然勸起司陌邯來:“邯王殿下戴著一定很威風。”
司陌邯嘴唇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不過多瞧了那麵具兩眼,目光也柔軟起來。
沈嶠將麵具遞還給黎嬪:“時辰不早,我就不打擾邯王殿下和黎嬪娘娘了,告辭。”
黎嬪並沒有挽留:“那我改日能去相府冒昧打擾沈小姐嗎?”
沈嶠隻當她是客氣:“隨時歡迎之至。”
黎嬪眉開眼笑:“那就一言為定,改日少不得前去打擾。”
沈嶠轉身,便出了邯王府。
她拒絕了七渡的馬車,一個人沿著長街慢慢走。將身上的銀子換了一點路邊的香囊荷包,絡子,絨花,木簪,還有刺繡的帕子,團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