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邯無奈地道:“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沈嶠氣得臉色漲紅:“有什麼好說的?”
“我從來不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並且也一直持反對的態度。在我行軍打仗之時,從不允許軍妓隨軍,也絕對不允許,我的士兵做出任何奸淫擄掠的違紀之事。”
“那現在呢?”
“原本是相安無事的,可前一陣子,我接掌了原本穆家麾下的西營兵馬。西營裡,一直都是有軍妓存在的。
我雖說暫時接掌了他們,但是,這件事情卻很棘手,不能一蹴而就,立即就清退這些軍妓,那會引起士兵們的眾怒,甚至暴動,更不用說整編了。”
沈嶠心裡的火氣逐漸消退,也重新恢複了一絲理智。
“穆家這是故意的吧?就是想借此事來刁難你。”
“是否是故意的不好說,但是他們卻在借題發揮,暗中煽動西營士兵,在我的軍營裡動搖軍心。
你要知道,這些士兵常年在軍營裡,不近女色,憋得都跟惡狼似的,再加上這些西營的人每日煽動,立即浮躁起來,眼睛都直了。
這些時日,軍營裡早就暗潮湧動。若非我以南詔戰事將近為由,一直加強練兵,分散他們的精力,這些士兵閒而生事,隻怕早就忍不住要生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放任事情這樣發展?”
“兩個辦法,一個是想方設法取消西營軍妓,這無疑會引起內亂,令西營士兵躁動;
另一個,就是我也與穆家軍一樣,開設妓營,這樣皆大歡喜。”
大部分人,應當都會選擇後者吧?一勞永逸,還能俘獲軍心。
但是沈嶠想,司陌邯一定不會。
隻是取締軍妓談何容易?幾百年流傳下來的惡行陋習,大家已經司空見慣,不以為惡。
奪“妻”之恨,與狼口奪食沒有什麼兩樣。
穆老將軍人耿直正派,他的這些子孫們卻是良莠不齊,手段卑鄙,給司陌邯出了一個大難題。
強硬取締,西營暴亂,安撫退讓則失了軍威,暴力鎮壓更適得其反。到時候進退兩難,不好收場。
假如真的出了什麼紕漏,那就是司陌邯的威嚴不足以震懾士兵,沒有資格率領西營將士。
正中穆家人下懷。
自己老是心裡腹誹,他軍營裡事務忙,不能給予自己更多的幫助與陪伴。
今日才知道,原來他每天需要頂著這麼大的壓力,處理這麼多棘手的事情。
這件事情,可能還隻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件。
沈嶠向著他道歉:“對不起,是我一時間心急了。”
司陌邯伸出指尖,揉捏著眉心,愁眉不展:“我那日請穆老將軍吃酒,就是為了此事,想問問他的意見,看他是否願意取消穆家軍的妓營。
假如他能與我一樣的想法,此事就不會太棘手,順理成章。
隻可惜,穆老將軍顧慮重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想這樣大刀闊斧地進行改製,失了軍心。
酒吃到一半,恰好穆錦衣就來了,很難得,她也很讚成取消妓營,幫我一同勸說穆老將軍,所以那日才一同吃了點酒。”
他越是解釋,沈嶠越覺得自己上次是無理取鬨,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
司陌邯苦笑著搖頭:“此事你就不要參與了,免得惹麻煩上身,招人仇恨。我會想辦法妥善解決的,隻不過,需要一點緩衝的時間。”
“我能去妓營裡看一眼嗎?”
司陌邯搖頭:“還是不要去了,你會心裡不舒服的。”
“我就遠遠地看看也行。”
司陌邯點頭:“我帶你去。”
帶著沈嶠上馬,離開練兵場,徑直去了西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