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在戰馬交錯時躍起,坐到了澹臺巴特爾身後,用手臂卡住了澹臺巴特爾的脖子。
澹臺巴特爾發覺背後多了一人,起初也沒太過慌張,他自幼力大無窮,這種把戲對付別人可以,對付他向來不夠看,可也不知身後這個看起來並不強壯的青年到底用了多大力氣,竟接連掙了幾下都沒掙脫。
澹臺巴特爾所騎是匹寶馬良駒,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主人的危局,它前蹄驀地騰空,呈九十度直立而起,似乎想幫著主人把沈燃從馬上甩下來。
畢竟澹臺巴特爾腳踩馬鐙,手可拉韁繩。而沈燃一沒馬鐙,二也沒有韁繩可拉,是非常容易從馬上掉下來的。
在場所有人都以為沈燃此番必然落馬了,又或者他咬牙死不鬆手,沒準兒會帶著澹臺巴特爾一同落馬。
所以各自做好了上去搶人的準備。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沈燃竟然就憑藉著驚人的腿力死死夾住了馬腹。
直到戰馬承受不住前蹄落地,他還如釘子一樣釘在馬背上。
此時澹臺巴特爾終於掙開了沈燃的手,但他卻已經完全顧不上去對付沈燃了。
脖頸處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驟然湧出的鮮血讓他失去了力氣。
與此同時,青年低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初到戎狄之時,承蒙澹臺元帥指點教導,今我以爾成名之技殺你,算不算出師?”
澹臺巴特爾沒有回答。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戎狄的勇士。
他曾殺死無數英雄好漢,卻死於自己看不起的螻蟻之手。
澹臺巴特爾在這一刻恍恍惚惚的想起——
當初自己哈哈大笑著把這招演示給沈燃看,而後用沾滿灰塵的靴子踩在少年臉上,語氣嘲諷而不屑的道:“老子就是演示一百遍,你這樣的廢物和蠢才也學不會。”
可是他錯了。
這並不是溫順的羊。
這是披著羊皮的狼。
對方所有的隱忍和蟄伏都是為了復仇。
他成為了大周的帝王,報復了曾經將他當做棄子隨意擺弄的君臣。
如今又跑來報復戎狄。
可他到底是靠著怎樣的心性隱忍了整整三年。
給戎狄皇室當了整整三年的奴才?
澹臺巴特爾覺得,這種日子若是換了他,別說三年,一時一刻也忍不了。
然而沈燃就是逆來順受,忍到了無可挑剔。忍到幾乎所有曾經對他心懷忌憚的人都對他放鬆了警惕。
可現在想想,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到的事兒嗎?
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