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父親嗎?”幼兒澤田弘樹站在池非遲身旁,手裡拿著尚未插進岩石縫隙的一朵紫色小花,困惑地歪頭思考,顯然是程式裡沒有預設過相關的問答,正在等待網路連線。
越水七槻、小泉紅子好奇地關注著兩人的對話,等了一會兒,見澤田弘樹始終陷入卡機狀態,又哭笑不得地收回視線。
澤田弘樹大腦卡頓了十多秒,重新連線上衛星訊號,臉上的茫然困惑消失,看著眼前岩石怪獸的紫色眼睛,認真地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稱呼您為‘父親’,這樣一來,我好像也能正式將那些弱小的、只能忍受他人束縛的經歷留在前世,成為一個嶄新的人去開啟人生,但我有一件事向您坦白,就算我前世父母給我留下的記憶並不算多,我也很難忘記他們,他們大概會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裡,以父母的身份,連帶著過去他們對我的好……我不確定您是否會介意這個,但我不想在這件事對您隱瞞……”
說完這些話,澤田弘樹的身軀又進入預設程式中,把手裡的紫色小花插進岩石縫隙中,低頭去撿其他帶梗的花朵。
池非遲知道自己跟澤田弘樹說過的話,都會被澤田弘樹的計算機大腦記錄下來,等澤田弘樹的大腦連線上衛星訊號後,這些話都會傳輸到澤田弘樹靈魂那裡去,同樣認真地給了澤田弘樹回應,“我不介意這個,你也無須忘記他們,樫村先生還在世時,你與他是什麼關係、你與他關係如何,這些都不是影響我你關係的因素,現在也是如此,他是你的父親,並不會改變‘你同樣是我的孩子’這個事實,你記得他,也不妨礙你同樣記得我。”
幼兒澤田弘樹在預設程式下,在花草挑了一朵相對完整的藍紫色花朵,輕輕把花插到怪獸手臂的巖縫裡,神色懵懂又透著認真,“您說的好複雜,我不太能聽懂,您給我一點時間去想想吧……”
“沒事,你慢慢想。”
池非遲在心裡默默補充:慢慢去找訊號吧。
一旁,小泉紅子轉頭跟越水七槻說悄悄話,“七槻姐,要是未來某一天,小樹的身體又像現在這樣、處於訊號時斷時續的狀態,而自然之子因為自身能力進化、暫時進入了異常狀態,也出現了這種多重人格的症狀,你同時跟他們兩個人待在一起,你們三個人聊天也能像五個人一樣熱鬧哦。”
越水七槻見小泉紅子把自己也調侃進去,低聲回道,“你放心,我到時候一定叫上你,讓你也跟我們一起熱鬧。”
小泉紅子:“……”
七槻姐說‘熱鬧’這個詞時加重語氣的樣子,就像自然之子一樣邪惡!
在越水七槻、小泉紅子說悄悄話的時候,澤田弘樹重新聯網成功,把手裡的花插進巖峰,“我明白了,謝謝您……父親。”
叫出‘父親’這個稱呼時,澤田弘樹語氣認真,但臉上神色還是有一些靦腆、緊張。
小泉紅子側目時看到澤田弘樹的表情,覺得某個幼兒露出這種表情實在有趣,忍不住調侃道,“諾亞,既然你叫自然之子為‘父親’,那是不是該叫七槻姐一聲‘母親’啊?畢竟你現在這具身體裡,也還流著她的血脈呢!”
越水七槻轉頭看看遠處的森林、看看樹林上方的天空,假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以後在沒有外人的場合裡,要是諾亞開始叫池先生為‘父親’,她當然不想被諾亞叫做‘越水小姐’、‘阿姨’什麼的,那樣顯得她好像後媽一樣……
明明諾亞這具身體裡也有她的血脈,不是嗎?
就像紅子說的那樣,按照身體的血緣關係,諾亞叫她一聲‘母親’也不會有錯。
雖然諾亞這具身體誕生時,她出力不像池先生那樣多,但人總是會對自己瞭解的事物失去防備心,她親眼看著幼兒軀體被一點點塑造出來,親眼看過那具身體上的每一根血管、神經,她對那具身體生不出絲毫的防備心,同時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可是她跟諾亞接觸的時間,並沒有池先生那麼多,諾亞會覺得叫她‘母親’難為情嗎?池先生覺得諾亞該叫她‘母親’嗎?會不會覺得諾亞現在叫她‘母親’還太早了一點?
可惡,她現在是不是需要說點什麼?可是她說什麼才好?
“七槻姐,你的眼睛突然變得很忙啊,”小泉紅子微笑著,毫不留情地拆穿越水七槻,在越水七槻無語瞥自己時,臉上笑意更深,趕在越水七槻對自己動手前,連忙把手機湊到越水七槻面前,“諾亞還沒有連線上網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我們還是先看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