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南奕主動提及天賦神通的存在,秦南衣念頭一轉,改口說道:“看來學弟資質不凡,未曾入道,便已覺醒天賦。不知學弟的天賦,是何時覺醒的?”
南奕默然數息,說:“我乃鄉民出身,半月前回村準備過年,遇上了一個妖人。妖人目無王法,戕害全村村民性命,意欲獻祭。”
“我本也難逃毒手,卻有意外突發。不僅妖人斃命,還讓我意外覺醒天賦神通。”
南奕語氣平靜,並未刻意賣慘。
但他卻把秦南衣一下給幹沉默了。
尤其南奕語氣愈是平靜,秦南衣便愈是不好意思繼續追問細節——再問,就著實不甚禮貌了啊。
「算了,我是負責問心,又不是負責盤問身世,還是莫去撕人傷疤為好。」
秦南衣如此想著,訕訕道:“是我失禮,不該提起學弟的傷心事。”
南奕默不作聲。
他其實不好接這話。畢竟他總不能說自己不覺得傷心、只感到氣惱——對自己思慮不周、實力低弱的氣惱。
但南奕只要沉默,秦南衣自會理解為南奕不願多言。
她略過此節,換了個話題:“學弟伱既知入道修行事,可是真心求道?”
“當然。”
“那你為何求道?可是為了報仇?”
南奕略一思索,答道:“家親皆去,獨我倖存。舉目四顧,孤身無依。除去入道修行,旁事於我,也無甚欲求。”
“至於說報仇,仇我自然是記在心上。但報仇歸報仇,求道歸求道,在我心中,二者自是不會混淆。”
秦南衣眯了眯眼。
「失了親情束縛,卻非是為報仇而求修行。此等心性,竟當真存在?」
若是為了報仇而求修行變強,極易墮入歧途猶不自知。
秦南衣自然不是希望南奕如此。
但正常人擱南奕這情況,就算不被報仇恨意迷了眼,也多少會惦記上幾分。
秦南衣手持「誠神鏡」,便能從回答中知曉報仇之念具體佔了幾分。
可現在,「誠神鏡」辯知真偽之特性被「洞真」天賦重新定義,秦南衣聽著南奕所答,只覺南奕求道之心,確無半分報仇之念。
其天性涼薄淡漠,竟叫秦南衣感到驚訝。
因為,於修士而言,涼薄淡漠之天性,並非貶義。
能不為**乃至情義所動者,向道之心甚堅,或可稱作天生道子。
秦南衣微感驚訝,是在想南奕難不成會是天生道子之心性?
她心念轉動,問道:
“敢問學弟,如果你日後面臨選擇,一者是內心飽受折磨卻收穫巨大,一者是問心無愧卻難有收穫,你會怎麼選?”
“我選問心無愧。”
秦南衣剛剛問完,南奕便即開口,回答得幾近不假思索。
這卻是因他窺視心聲,不等秦南衣說完便已思慮周全。
加之南奕早就知道此世修行極為重視心性,又多有各類戒律禁忌,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之境地,自然不會選擇問心有愧、飽受折磨的選項。
但南奕回答太乾脆,又在「誠神鏡」鑑定下顯示為全無半點虛言,直讓秦南衣心生古怪。
她忍不住道:“為何這般選?”
“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南奕語氣,平靜而又堅定,“問心無愧,即便一時困頓,仍可展望未來;但若問心有愧,縱是一時享受,亦會折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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