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靜。
仁心醫院的VIP病房。
白若安的病情穩定了一點,她蜷在床頭,聽著京市這邊的醫生的建議:“白小姐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外出,以後還是儘量避免吧。”
周京淮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送走醫生,周京淮看向白若安,聲音溫和:“若安,以後還是留在醫院裡好好修養,有助於養病。”
白若安小臉貼在膝蓋上,她茫然搖頭——
“怎麼養都沒有用了。”
“吃藥、透析,我的人生只剩下這些了麼?就連一場話劇我都沒有辦法看完全場。”
“我要畫畫,我想畫畫。”
……
白若安赤腳下床,她拿過畫板,畫著未完成的畫。
畫板上,是日內瓦的教堂,是窗外的白鴿。
她只畫了幾筆就哭了起來——
“京淮九年了!我畫了那麼多的畫,但全部是教堂和白鴿,我沒有看過其他的顏色,我的世界裡只有灰與白,我多想念我們在CN塔的拍照,在雲錦一起賞雪……”
“京淮,如果不能移植的話,帶我出去看看好不好?去我想去的地方,我想再去一次聖索菲亞大教堂,再去一次CN塔,若是我死在了途中,你把我的骨灰帶回來,葬在京市的郊外,我想每天醒來的第一眼,就能夠看見陽光和鮮花,而不是冰冷的建築物。”
“京淮,再陪我一段好不好?”
“當年你沒有選擇我,我不怨你,彼此都有難處。”
“但是,若安的最後一程,想要和你一起走。”
……
白若安心碎閉目。
她的眼前全是那天在救護車上,周京淮對葉嫵的戀戀不捨……大概是太心痛了,她的嘴角竟然流下一縷鮮血,看著觸目驚心。
年少的愛人,已近油盡燈枯。
周京淮心中愧疚,他曾經放棄若安,曾經放逐她在國外九年。
若安,就要走了。
他曾愛過的若安,不該這樣冷清地離開。
周京淮斟酌良久——
白若安顫抖著孱弱的雙臂,抱住了他的腰身:“京淮,你也曾經說過愛我。不要對我那麼殘忍,九年,我在日內瓦的九年,你在追求她、你在和她恩愛纏綿……我死後,你們還能見面,可是這個世上再也沒有白若安了,周京淮的若安再也不會有了。”
周京淮低頭,看著蒼白如紙的容顏,低低地說了一聲好。
他說:若安,我陪你最後一程。
說出這一句的時候,他有些恍惚,其實他心裡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與葉嫵再沒有可能了。
他沒有選擇若安,他選擇的是,彌補若安的九年。
白若安在他懷中仰頭,一臉是淚,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