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認可了江弦的觀點以後,張潔又提出:“戴鳳蓮這個女性寫的很好。”
《紅高粱》這篇,主題是抗日,但戴鳳蓮駭人聽聞的經歷卻最出圈
——跟她的殺夫仇人在高粱地裡野合!
簡單這麼一提,可能很多人都會批判這個戴鳳蓮不守婦道。
可真正看完其中的內容,才會明白她是一個怎樣傳奇的女人。
戴鳳蓮從小盼望著一個識文解字,眉清目秀,知冷知熱的男人,渴望躺在一個偉岸的男人懷抱裡緩解焦慮,消除孤寂。
但命運沒有給她那樣的機會,父母為了換取一頭騾子,將她許配給麻風病人單扁郎。
她沒有自怨自棄,她向命運發起了反抗。
雖說是一個鄉間婦人,但戴鳳蓮的身上具有溫熱、豐腴、潑辣、果敢等等的女性美。
她敢愛敢恨,執著的追求自己的愛情。
所以她毅然地與名義上的殺夫仇人而實為救命恩人的餘佔鰲結合。
在戴鳳蓮身上寫出了一種女性形象向男性的轉變。
她有男性的理性,男性的強悍,以及男性的叛逆。
她不像後世的田園女權一樣,要求這個、要求那個。
他就像一名雄強的男人,面對命運的不公,面對封建禮教,她要靠自己來為自己爭取。
後來為了支援抗日,戴鳳蓮讓唯一的兒子去戰場,最後的結局是她自己也玉顏埋沒高粱地。
在那樣一個封建保守、女性意識受到壓制的年代,戴鳳蓮怎麼算不上一個了不起的奇女子?
這是一位真正的女中豪傑,女性中的男性。
所以在裡給她寫了定場詩:
“女中魁首戴鳳蓮,花容月貌巧機關,調來鐵耙擺連環,擋住鬼子不能前。”
當然了,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
戴鳳蓮同樣有一些人性的漏洞,她所暴露的一些問題,同樣是要批判的。
畢竟文學作品的很多角色都是很複雜的,是值得探討的,不是一句話就能概括完全的,正所謂,一千個讀者心目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不出江弦預料,很快就有嘉賓認為不應該寫戴鳳蓮的野合,這樣寫還是太大膽。
“這三觀不正!”
江弦就好像那個舌戰群儒的諸葛亮,馬上搬出解釋的說辭:
“《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16歲被家裡安排嫁給大自己20歲的高官為妻,過上了乏味的無性婚姻,於是出軌。
《包法利夫人》故事核心也近乎相似,都是寂寞少婦出軌走向毀滅。
這些都是享譽世界的名著,他們能這樣寫,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子寫呢?
我個人有個重要的觀點,不一定對。
文學作品內容可以三觀不正,甚至作家的性格、私生活也可以不正,但一個作家他創作的態度一定要三觀正。
就像托爾斯泰創作《安娜卡列尼娜》的時候,他在嘲諷安娜嗎?
陀翁寫《罪與罰》的時候,他在獵奇殺人犯心理嗎?
閱讀這些作品,我是能真切地感受到作家背後的態度,那是一種巨大的真誠與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