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在我們縣裡的鎮衛生院當牙醫,後來調到縣裡的文化館工作。”俞興笑道,“然後他第一天去文化館上班,據說特意遲到了兩個小時,然後發現他是第一個到的,頓時覺得這個工作算是換對了。”
劉琬英莞爾。
俞興放慢速度,指了指海邊:“你看那個魚鱗海塘,最早說是能追溯到明朝的嘉靖,用來抵禦潮水沖刷的,走近了看不是海潮沖刷,是歷史歲月的痕跡。”
“那你倒是停呀。”劉琬英拍了拍俞興。
俞興沒停:“咱先去看日出,等天亮了再來看這個。”
海鹽不大,很快就到了觀海園。
夏天海邊的早風還是有點涼意,劉琬英接過了俞興的外套,她坐下來等待日出,感受著自東海吹來的風,聽到了浪花一朵朵的聲音。
“你心情還行,我還以為過來會看到你陰鬱的狀態呢。”劉琬英扭頭看了眼旁邊用腿踢風的俞興。
俞興笑道:“有什麼好陰鬱的,你就是我的膽,有了你,我才有指出問題的膽量,也才有對投資人說不的勇氣。”
劉琬英抬頭眺望天邊的亮光,搖頭道:“指出問題,其實帶不來多少改觀,利益所在,問題就總是前仆後繼的,我對這些還是挺悲觀的。”
“你有什麼好悲觀的?既然問題會前仆後繼,過山峰豈不是永遠不會缺少目標,要做的只是尋找目標。”俞興收起了笑意,有些遺憾這場日出仍舊不可避免的滑向正事。
“我不是談過山峰,只是覺得百曉生的存在……”劉琬英捋了捋被海風吹起的髮梢,“所謂整改,只是強加過來的壓力,百曉生這麼下去,恐怕壓力不會少,偏偏,法理上真就存在問題嗎?何必天真。”
俞興安靜一會,說道:“碰見一個問題,百曉生就指出一個問題,再碰見,再指出,等到沒法指出,倒了就倒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笑道:“那正好,雙眼一蒙,天下太平。”
劉琬英瞧著他的模樣,搖了搖頭:“好吧,反正,太陽是會升起來的。”
俞興起身,走了兩步,面對大海:“太陽會升起,也會落下,誰知道我們等到的是什麼呢,我這幾天老是被劉建凱、徐欣他們質問,我就說,那咋啦。”
“我以前上初中、高中就喜歡在海邊背誦,一邊吹著風,一邊想著書裡的東西。”
“好幾千年前,孔子說,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咱也就這樣唄,點子扎手,不行就撤,還能咋地呢?”
“到時候,咱們退居海鹽,你能賺錢,我能做飯,沒事來看日出,釣釣魚,吹吹風,何嘗不是另一種風景。”
俞興回頭,笑道:“小英,你說,是不?”
劉琬英仰頭看俞興的眼睛,輕聲道:“那我得多瞭解瞭解海鹽。”
俞興嘿嘿一笑,重新坐在旁邊。
紅日躍出海面,映出永不停歇的海浪,連海風彷彿也變得有了色彩,吹拂到兩人的面前。
俞興和劉琬英沒有再聊工作,只是聊了聊海鹽,也聊了聊兩人共同經歷的金陵。
劉琬英還說到自己讀書與工作的香江,這對俞興就是一片陌生的地方了。
早晨六點鐘,這種輕鬆的聊天被電話鈴聲打斷。
俞興本想按掉,卻發現是IDG的滕振海。
他只能對小英歉意一笑,接了這個電話。
“俞總,我在申城,昨天陪章總一起過來的。”滕振海沒有寒暄,直接說道,“章總昨天和今日資本的聊了聊,我們達成了平穩發展的共識,明天上午,我和今日資本的劉建凱劉總再去一趟海鹽,我還是覺得見面聊會比較容易溝通。”
俞興婉拒道:“不用了,滕總,等我回申城吧,也不差這幾天。”
滕振海立即說道:“不不不,俞總,早日解決就早日發展,大家不是競爭和敵對的狀態,這件事只是百曉生長遠發展過程中的一個小小的風波,明年後年,我們再回頭看今天,也不會有什麼了。”
俞興對IDG的印象真的很不錯,思考兩秒後也就答應了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