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範無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頸脖。
他因為打死了吳家滿門的鬼倀,膽子比以往大了許多,此時見鬼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害怕,可自問還做不到像孟婆一樣面色如常將鬼的腦袋擰下來。
孟婆令人驚悚的舉動不止在於取鬼的腦袋。
她一將鬼頭抱在懷中,便拍打了數下,無數黑霧夾雜著煞氣從鬼的七竅之中像煙霧一般逸出。
孟婆將這腦袋掏空,搖了又搖,最終將其搖成一個空蕩蕩的頭殼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把厲鬼的腦袋往桌面一放,血光在她頭頂匯聚,形成一輪紅月。
月光照耀下,那掏空的鬼頭下突然燃起了奇怪的殷紅火焰。
孟婆以自身的怨氣為火,以鬼頭為鍋,再輔以一生悲苦下料,開始熬煮特殊的‘孟婆湯’了。
“我家藝殊,幼時最喜歡我熬的藥糖了。”
血月之下,她自言自語,伸手往心口一掏:
“藥糖先有苦——”
說到這裡,她頓了片刻:
“這個時候了,我去哪裡尋苦呢?”
末了又自問自答:
“是我疏忽了。”
‘呵呵。’她笑了兩聲:
“我這一生,經歷的苦楚可不少,藥材的苦易得,有苦說不出的苦難求。”
她獨自離家,一生不知遇到多少災禍。
有見她獨身一個女人外出,心生歹念的宵小;也有想劫她家當的匪徒。
有高額的各式各樣的稅,有終年追尋女兒下落,最終一無所獲的失望。
她曾孤苦無依,曾飢餓、寒苦。
……
這是她一生經歷過的種種磨難,化為世間最苦最苦的‘奇藥’,被她下進鍋中。
“有苦就有甜。”
孟婆自言自語道:
“我沒有糖,但我有回憶。”
她幼年與家中父母的相處,出嫁後曾與丈夫有過甜蜜的時刻;
女兒出生後有為人母的滿足,還有孩子呀呀學語時的激動。
每一時、每一刻的時光化為彌足珍貴的記憶,烙刻進她的骨血中。
“我有進鎮魔司的安穩,有大人的愛護,有同伴的陪伴——”
這些過往化為最純粹的‘糖’,也被孟婆灑進那詭異的‘鬼鍋’之中。
鍋內開始沸騰,隨著她一樣樣從自己身上掏出‘藥材’放下去,頃刻間,一股奇怪的味道便從‘鍋’內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