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想起她的鬼車,笑意僵在了臉上,沒有再出聲。
……
關於鬼棺的談話告一段落,趙福生正色道:
“如今上陽郡的情況我們大致也清楚了——”
她說到這裡,突然猶豫了一下:
“老張,這樁案子,你要參與嗎?”
張傳世本來是鎮魔司一份子,萬安縣既然要留在上陽郡處理這樁鬼禍,張傳世一開始一反常態說要留下來時,趙福生也沒生疑。
可如今知道前因後果後,弄清楚了臧雄山所馭使的厲鬼來歷後,眾人已經清楚那人皮母子鬼與張傳世的關係。
他的一生因母親、妹妹之死而遭遇劇變,如今再讓他留下來處理這樁鬼禍,興許會引發他內心的陰影。
趙福生道:
“如果你覺得——要不要跟大同他們一起——”
“不。”
張傳世搖了搖頭:
“大人,我不能總是逃避,我不想當孬種,我想看看,想找到我娘——”
孟婆本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心中對他怨念很深。
可是這個世道,世人皆苦。
張傳世也是受害者。
這些人人畏懼的厲鬼,曾經也是他們身邊的血親。
想到此處,孟婆心中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之感,但她還有些怨氣未解,又想安慰他,又還有些生氣他的隱瞞,便僵硬著臉道:
“人死不能復生,厲鬼復甦之後,你找到它,又有什麼用呢?”
她說到後來,神情變得惆悵,也不知是說給張傳世聽還是自己聽。
“是啊,逝者已矣,它們已經不記得生前之事,可是生者還記得,並且這些記憶可能會困擾我直到我嚥氣的那一刻。”
張傳世嘆了一聲:
“——彷彿一切與它們無關似的,可分明這些事情就是與它們有關的啊,真不公平。”
“是啊。”
孟婆也幽幽的應了一聲。
兩人在短暫的情緒共鳴中,孟婆內心對張傳世的怨念又降解了少許。
“所以這樁案子,我是一定要參與的,大人,我想請你,請你——”
張傳世露出難以啟齒的神情。
“我娘在生時,人很好的,溫柔細心,周邊鄰居、親戚,沒有誰不說她好的,她——”
他想為自己的母親、妹妹請封神位。
但是張雄五(紙人張)壞事做盡,趙福生的父母甚至間接的因他而死。
最令張傳世感到不安的,是他想到了十里坡鬼案——趙福生駕著鬼車回到過四十年前的劉化成壽宴,與張雄五打過照面。
那時正是張雄五受厲鬼力量影響的關鍵時期,張傳世甚至說不清趙福生一家的遭遇,是不是當年的張雄五見過她一面後,隨即將她樣貌、特徵記在心中,繼而在四十年後搞出了這樣一樁大事。
他越想越忐忑,卻始終不敢將這樣的猜測訴諸於口。
有時自欺欺人的想:大人精明過人,興許早已經猜到了這樣的可能,不用自己去提醒。
……